慕九歌带着云随赶到之时,村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正中央是两名正围着一个身上盖着白布的人哭哭啼啼的老人,旁边还有个年轻些的姑娘在一边抹泪一边相劝。
“爹,娘,你们先别哭了!若是哭坏了身子,哥的在天之灵也无法安息啊!”姑娘说着,又要去扶起老人,却架不住那体弱的老婆婆已经哭晕过去了,她连忙惊呼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让一让!”慕九歌见状,连忙拨开人群走到前头,抬起老婆婆的手腕把脉道,“她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心过度,昏过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年纪不大,至多也就是二八年华,哭诉道:“我哥死了,被你们这些人给杀了!你们……你们竟然还诬陷他偷粮食!”
她衣衫褴褛,一瞧就是贫家出身,可说话却颇有底气,在慕九歌面前也没有半点胆怯的意思。
慕九歌当即望向周遭的士兵,目光锐利的朗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闹出人命来?!”
“王后明鉴,我们没有啊!”一旁站着的士兵纷纷摆手,没有任何一个人承认此事跟自己有关。
其中有官阶的那个率先上前回禀道:“我们闻讯赶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至于旁边落下的那把剑,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况且军中类似的兵器数不胜数,谁也说不清这是什么丢的!”
一旁的领头人原本是打算将这件事糊弄过去的,见慕九歌都亲自来了,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也是刚发现,至于那些话,根本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你们胡说八道!我哥是昨日被你们叫去搬粮草,这才会丧命的!”那姑娘一边哭一边朗声质问,“一定是你们杀了他!”
慕九歌的目光在这两群人之间来回转,是想找出有人撒谎的蛛丝马迹,然而她仔细的瞧了又瞧,末了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现,他们说的应该都是真的,那么就必然是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其它事。
“王后!我们真的冤枉啊!”小军官情急之下把昨日的事吐露的个干干净净,“昨日是有人让他们去帮忙搬粮不假,但这事跟我们没关系啊!”
慕九歌蹙眉道:“我都来了,你们还要替那人隐瞒不成?”
云城城主也赶过来查探情况了,他深知有些事自己说要比被人说强得多,硬着头皮站出来道:“九歌,是为父让他们去的,但为父只是让人去运粮,实在是没有做别的事啊!我还给了他们粮草呢!”
村中的领头人见他跟慕九歌之间竟然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衡量过利害后,迅速做出了抉择,跟着说到:“王后,您不要听他们一家胡说八道,此人一向游手好闲,只怕是有别的事。”
“你胡说!”那姑娘哭得更厉害了,“我哥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
“你就别在这里哭了,这村中谁不知道你哥的做派,只怕他这一次也是因为偷盗了人家的东西才会招致此等灾祸!”领头人急着把这事了解,承诺道,“大家都是同乡,以后你们家的事由大家照顾着也就是了!”
云城城主一心想要慕九歌不再追查此事,匆匆忙忙的点头道:“是啊,这事说来也跟我有点关系,大不了赔你们些银两也就是了!”
他见这一家子都是穷困潦倒的模样,急切的想要拿钱了事,只望他们不要不知好歹。
“你……你们竟然——”姑娘哭得不能自已,一口气倒不上来,险些当场也跟着她娘哭晕过去。
闻言,慕九歌头疼不已,想要让他们慢慢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偏巧云随在一旁掀开白布,仔细的盯着那具遗体看了半晌,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来到她身边小声道:“王后,这人身上有蹊跷,虽然凶口有一处致命伤,但死因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对劲。”
“让我看看。”慕九歌前世做法医的本事还没有被全部丢掉,她径自来到死者身边,不顾周围人的阻拦,亲自查看起他的情况来。
云城城主吃了一惊:“九歌,你怎么能屈尊至此?你可是王后啊!”
慕九歌沉默不语的继续看着地上的死者,等到仔细看过他的面色才开口道:“父亲,正因为我是王后,才不能让真相就此被掩埋,此人身上的伤是死后才被补上的,这把剑不过是障眼法。”
闻言,周遭的士兵全都松了口气,只有云城城主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是生怕被翻出昨晚的旧账。
村中的领头人则是茫然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毒死的。”慕九歌起身道,“依我看这事比预想中复杂得多,各位还是稍安勿躁,等我查出个真相再做判断吧。”
战狂澜不在这里,包括云城城主在内的所有人都得听她的,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也还是只能退到旁边,等着她发号施令。
那姑娘早哭得没了力气,由慕九歌派人扶着她和爹娘,往他们自家的住处去了。
等他们走了,慕九歌才望向云城城主,严肃的询问道:“父亲,昨晚到底出什么事了?事关重大,你不说清楚的话,恐怕没人帮的了你,等到他们禀明了陛下,只怕就是我也说不上话。”
“九歌,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云城城主立刻慌了,他和盘托出道,“我确实是让人把他们叫去营中帮忙搬粮草来着,但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慕九歌见有线索,立刻追问起来。
“我将他们叫去的时候,就看出那人不太对劲,早知道这样就是不逞威风,也不敢招惹他啊。”云城城主叫苦不迭道,“后来他们好像是为着琐事闹起来了,但我当时烦得很,索性就让人把他们赶走了!”
他不过是咽不下被当众驳斥的那口气,才会对这些村人颐指气使,但滥杀之事确实是没有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