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机的话语很快就传到了曾经的京兆尹府、现在的西厂衙门之中。
里面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西厂众人听到了外面的信报后，神情纷纷变得严肃起来。
但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半点的紧张。
甚至……
还显现出了几分兴奋！
仿佛那即将兵临城下的西北梁王军就是任人宰割的杂牌军。
因为，他们当中早就有一些人提前见过了齐玄机准备的大礼。
在那份“惊天礼物”之下。
梁王精兵？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而在城中。
即便是皇城卫戍军和雷家武卒竭尽全力去阻拦消息对外传播。
但不知为何，消息最终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向整个京城范围传去，根本就用不了多久，便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骑着红缨马的斥候才将消息传入京城之中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有无数平民面露惶恐之色。
更有甚者开始收拾金银细软，将自己家中一切值钱的事物都整合起来，随时准备找机会往外逃跑。
那种长期和平而国家势弱带来的不自信，早就已经深入骨髓，深入到众人的心间。
就在听到消息，梁王精兵即将列阵于城外的时候，这种深入骨髓的不自信……彻底爆发！
离阳在周边诸国之中本就只能算得上是中等。
最近几年还被强齐不断侵扰。
刚建立离阳王朝时的国民自信早就被慢慢磨灭。
他们没人相信离阳京城军中有人能够抵挡西北梁王的精兵强将！
“西北梁王真的打过来了！”
“天啊，再过一阵子，梁王的军伍就要列阵城头！”
“完了完了，就说那玄机太监不该针对梁王爷，更不应该在大街上大放厥词，现在好了……我们这些人都要被害惨了！”
“据说梁王精兵一个个身经百战，而且手段残忍，杀人如麻，我们要是不快跑，接下来还能有好日子过？”
“离阳要变天了……”
“都怪那玄机太监，若不是他将帝包天玩成了那样，如今怎么会有这般结果？”
街道上满是慌乱的行人。
就算是有巡查的衙役训斥阻拦，也没办法让京城中的局势好上半分，甚至……整个局面因为官家的强行加入，反而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京城主道之上。
原本能够并行十六辆马车的宽敞大道分外拥挤，上万人乱糟糟地挤在一起。
领头的几人一脸正气，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想必你们都得到消息了，梁王爷即将率兵赶来。”
“京师羸弱，怎么可能是梁王爷的对手？”
“到时候那玄机太监若是选择负隅顽抗，吃亏的是我们，是这京城中的无数百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虽然地位卑下，但何尝不能以微末之躯扭转局势？”
三言两语，就直接将矛头全部转到了齐玄机与帝瑶身上。
虽然一句话都没提到帝瑶，但是个人都能明白……这些人，就是在问责当今圣上！
此外还用了一些话术，给予了在场众人莫大的责任感。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自己，甚至不是为了任何具体的人或物
只是为了解救离阳、救国于危亡！
在这些人当中有着不少年轻文人，听到这了这些话语，都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扛起了莫大的责任。
他们带在下面不断窃窃私语。
“原来我等也能与天下兴亡有关系！”
“这……此事必须参加，如今梁王围城，只是为了要回自己的嫡子，讨个公道，于公于私都是在理，反倒是陛下失了礼数。”
“天子失礼，也应当被矫正！”
“哼，听闻当时就是那玄机太监说梁王世子帝包天意欲行刺圣上，这才使得帝包天含冤入狱，罪魁祸首就是这个阉党！”
为首几人当然听到了下面的议论声。
他们眼中闪过了诡谲的神色。
“好了，多说无益。”
“现在我们分成两路，一路去城墙，寻求对外解决之道，一路去皇宫，寻求对内缓和之策！”
“这一次定要让天下人知道，百无一用，不是咱们离阳文人！”
话音刚落。
众人便变得万分亢奋！
“好！”
“此后我到要看看，谁还敢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类似的景象不止一处。
消息传入之后。
京城中可以称得上是群魔乱舞、乱象四起！
在一些有心人的引导下，混乱的民众开始冲击皇宫与外城墙！
京城外城墙上。
皇城卫戍军与雷家武卒看着朝着他们不断跑来的人群，全身上下都已经泛起了汗珠。
“快放我们出去！”
“你们这群废物，拦不住梁王爷的军伍就想让我等在这儿陪你们一块等死！”
“我等要出城等候梁王爷大军，我等要与王爷商议！”
“雷家武卒，阉党走狗，还敢在这儿祸国殃民！”
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城百姓，手无寸铁。
如果真要打起来，就算是几个一起上，也不会是随便一名士卒的对手。
哪怕他们带着刀兵也几乎不可能造成伤亡！
但他们给守军带来的压力，远远要比那些凶神恶煞的贼人大得多！
一些小将领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我等明明是守卫此地，为什么反而还要被民众唾弃？”
“这……坚守京城真的是正确的事情吗？”
“为了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值得吗？”
他们都开始陷入到了自我怀疑的泥沼之中。
而除了心理压力之外，实际上的防线也受到了些许动摇。
毕竟他们没接到镇压的命令，也不能真的动手杀人，面对这些民众的冲击，城墙守军明显地慌然失措起来。
……
皇宫之外。
所有的金廷卫们都动员起来，拱卫皇城。
因为，此刻的皇宫已经被那些受到蛊惑、误导的民众围地水泄不通！
帝瑶坐在金銮殿中，脸色铁青。
她的目光越过了城墙，直直看向了北方，梁王大军的方向！
“口口声声若无要事，再不入京畿。”
“要不是今日起事，朕还真不知道……帝释天，你的手伸地竟是如此之长，如此之深！”
在帝瑶的身前，是满满的密信与文书。
这些折子之中满满当当不外乎就是四个字……
梁王将至，京城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