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沈明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新闻的财经和股市版块通篇报道着:“宫天尧涉嫌经济犯罪被警方控制或将被公诉”。
沈明媚当时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险些拿不住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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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包厢内,司徒哲提着酒杯伙同一圈发小,言笑晏晏的模样正喝得欢畅。
年关将至,所有人都要聚在一起尽情玩乐一次一向是个惯例。不过今年的助兴节目显然还有一个——前一晚宫天尧被拘,让他们这群人有了一个聚会上讨论的新话题。
厉彦琛从进了屋子就是被招呼的焦点。
司徒哲正同乐正霖勾肩搭背,抬头看着他进来,“哎呦”了一声,笑:“哥们儿,一个多月未见清瘦了不少啊,听说你最近远赴伦敦英雄救美了,但把你自个儿折腾残了也太不值当啊,尤其是那个美现在还另有他欢了,你说是吧?”
旁边的一个小妹妹歪在乐正霖旁边,大眼睛扫了扫,傍住身边人的胳膊肆无忌惮地毒舌:“对啊,哪像阿哲哥哥,这么长时间不见,净长膘了,把脸上的皱纹儿都给撑没了,这美就算是救了,也不算是英雄,顶多是狗熊!”
顿时全场哄笑。
司徒哲也是咬着牙笑:“不敢当不敢当,你这是近大远小的错觉懂不?你阿哲哥哥我这分明叫玉树临风清雅脱俗知道不?”
厉彦琛微笑着坐下,顺便插了句:“哪里有脱俗?我看分明是世俗。”
那小妹妹跟着不迭点头。
司徒哲“啧”了一声:“你啊,就知道跟着你表哥学坏水儿,就不知道跟着你老公学学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好好回答,”他指着自己的侧脸,“帅否?帅否?”
那小妹妹嗤了一声,扬着下巴一扭头,学着李清照的词句跟他往下编:“惊跑一滩欧鹭。”
全场顿时再次哄笑。
人多而且相熟,偌大的包厢内十分热闹,但厉彦琛明显不在其列。
他刚重伤复原,只是安静坐在一边,垂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端着酒杯也只是偶尔随大众抿一口,大多时候都在观战,并不主动凑热闹。
司徒哲碰了碰他:“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通宵行乐去了?又没精神,又不怎么喝酒?身体不是早已经恢复了吗?你这样可没意思了啊。”
厉彦琛跟他碰了碰杯,敛起眉眼,话说得有几分心不在焉:“昨晚没睡好,中午喝得又有点儿多,现在有点儿困。”
司徒哲盯着他的侧脸看,片刻后嘴角忽然慢慢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探过身凑到他耳边,冷不丁说了一句:“同志,你想沈明媚了是吧?”
话音刚落,厉彦琛正准备喝下的一口酒顿时呛到喉咙里,接着就是捂住嘴一通猛咳。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司徒哲就已跟发现了宝贝一样的兴奋,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接着问:“就我所知,你俩又有很久没见面了吧?她是不是照顾你康复,就再也没有理过你啊,哎呀,你这是不是该叫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滚。”厉彦琛怒吼一声。
“你跟我承认没关系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俩那点儿事儿。”司徒哲笑得格外不怀好意,“真正的勇士敢于正视漂亮的美女,敢于直面惨淡的单身。你这离婚这么长时间了,正视也正视了,直面也直面了,滋味儿想必也体会了,不好受吧?和好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刚离婚那会儿是谁跟我口口声声说和沈明媚没关系了啊,等看着裴佑泽那小子带沈明媚去伦敦拍钻石,准备求婚,你还不是急得连美国也顾不上去,直接从机场就改签追去了伦敦?”
“我改签机票是公事,跟她没关系。”
“你看,来来回回还是这句话。”司徒哲不以为意,依旧在笑,“你敢拿你跟沈明媚的未来打赌,你特意派人去伦敦拍卖会,拍下那枚裴佑泽准备买来求婚的钻石,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次厉彦琛只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他最近确实有些想念沈明媚,还经常做梦梦到了沈明媚。
自从那天沈明媚照顾到他伤势康复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她说到做到,真的是把他当成陌生人了。
厉彦琛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处理公务的时候脾气有时会控制不住,连一向勤勉安分的助理和司机也能遭到他无辜的责问。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导致属下个个都胆战心惊又莫名其妙。
直到前天晚上他在迷迷糊糊的睡意里,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窈窕又模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若近若远,隐隐约约仿佛在迷雾中一般让人抓不住。直到后来她终于遥遥开了口,拿捏出的语气却是沈明媚一向习惯的尾音上挑又柔柔软软的声音。
她明明就像是在眼前,可厉彦琛伸手去碰触,她却又倏忽飘然不见。他一怔,随即从梦中清醒。
而这个梦让他在第二天愈发的不耐烦。开完早会坐在办公室听史强的报告,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耐住性子和众位高层一起用完午餐,下午便再也呆不下去,索性拿了钥匙离开公司,开了车出去四处乱逛。
他自己也没想到车子会不由自主般一直开到了沈明媚现在所住的住宅小区。这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尽管他以前确实曾这样做过,就在他们刚离婚的时候,他如此做了不下十余次。
厉彦琛顿了一下,正打算旋转方向盘驱车离开,眼角余光却在后视镜中瞥到了一个纤细又熟悉的身影。
沈明媚正向着小区门口走过来,嘴巴藏在宽大衣领的后面,只看得到鼻子和眼睛。一双小腿被牛仔裤包裹,显得格外笔直修长,步伐安静又轻快,径直走到一辆车前。
然后他看着她站在车窗前,弯着腰同车上的裴佑泽笑着交谈,一张俏脸上是神采飞扬、不带任何疲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