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兴宇几声妈呀妈呀的叫唤,手脚也乱弹起来。警察和工作人员围了过来,叫道:“赵兴宇,怎么啦?身体哪儿不舒服?”
赵兴宇睁开眼睛,看到都是戴口罩的人围在他身边,他说:“不好意思,刚睡着,就做了个梦。梦到了武汉的母亲和妹妹得了肺炎,正在雷神医院救治,母亲进了重症病房,呼吸困难,正在召唤他到眼前去,他就去了,正在喊妈哩!你们怎么叫醒我呢?我长这么大,在心里喊了许多遍妈,母亲都没有应答。”
看来,你还是有故事的人。大家心里松了一口气,七言八语地安慰他,让他放下心来,把事情弄清楚了,送他一程到武汉。
赵兴宇心里有些焦急,但是没有办法,他要是不买那人的汽油,摩托车没有燃料,不能行驶。买了那人的汽油,谁知道他是小偷,盗了人家车主的汽车,被人察觉报案了,他现在是盗窃汽油的嫌疑人,要是在这儿扣留个十天半个月,如何参与武汉抗疫阻击战呢?
他向所有场人提出要求,先让他到武汉去,完成了武汉的任务再回到这儿接受审查,他相信自己的清白,也相信人民警察将事情调查得清楚明白。
人家明确答复他,这种作法不符合法定程序,万一你是犯罪嫌疑人,岂不是纵容犯罪,让盗窃嫌疑人逃脱,你说你不是盗窃汽油的嫌疑人,人脏俱获,有油壶和汽油为物证,怎能洗脱罪名呢?事发现场的公安机关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调查此事,要不了24小时一定会有一个结果,最多留置24小时。
赵兴宇只能在这儿呆着,而且只能在帐篷里坐等消息,这块小天地就成了他临时拘留所,有警察看守,跑,是跑不了,如若强行逃跑,也跑不出全国公安机关的天罗地网,况且在抗疫期间,到处设防有关卡,这儿只需一个电话,插翅难逃。
他忽然想到古语里的话,欲速则不达,现在才真正理解古代人,很有智慧,总结出来的真理,还能在现代应证到他身上。其他工作人员看到他烦躁不安的样子,也安慰他,好事不在忙中,你要相信我们公安机关,这件小案能在24小时内侦破,他们心中有数,也许已经逮住了盗窃嫌疑人,正在往这儿解押哩,要与你当面对质,把证据做得更扎实些。
如今行政机关的饭也难吃,办错了案,做错了事也要受到法律追究,再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同伙呢?警察也说,既使你不是盗窃汽油的人犯,也不是偷油的同案犯罪嫌疑人,也够上涉嫌销脏犯罪,这就取决于案件的性质大小,是否决定刑事拘留。
赵兴宇听到此话,似乎有些云里雾里,他在毫无意识的状况下,涉嫌犯罪,如果因这点事被刑事拘留,起诉判刑,真他妈倒霉透顶,志愿者没有做成,而得到一个罪犯的名声,是有点冤屈。但是正如警察所言,这是法律规制人们的行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同样受到法律制裁,何况自己是一介平民百姓。
他无意识地摘下口罩,抹着额头上流下的汗,他这是内心焦虑而导致在寒天冻地的天气里,浑身冷汗直冒,然而背脊后又是冷嗖嗖,使他寒颤,要真是这样的结果,他这趟武汉之行不仅泡汤,而且还要背上骂名,是一个为盗窃犯销脏的犯罪人。
他不能这样等死,只能求情。
于是他从椅子上溜了下来,跪在所有人面前求饶,他这次的过错,仅仅是因为心急要赶赴武汉防疫主战场做一名志愿者,摩托车的油料急需补充而没有地方补给,才选择从以为是车主的那人手中买了75升汽油,他说他要知道那人不是车主,就是将摩托车丢弃了,步行到武汉,也不买那人的汽油,触犯法律。
他又说,他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又是一名在校党员,怎能不守法而犯法呢?这只能是一个教训,下次要弄清楚明白了,才能行事。
他还说,现在想想也是自己太鲁莽,那时刻,只要查查那人的行车证、驾驶证之类的证件,就能证明那大卡车司机另有其人。他拍着脑袋,后悔莫及。
赵兴宇这种情不自禁的行为把在场的所有人吓了一跳,以为他出冷汗溜下椅子是有什么疾病发生。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扶起身,又给他换上只新口罩,重新坐在椅子上,让他安静一会儿,不要着急,再急是没有什么用!
他还在说,他这是何苦呢?为什么要这样作?如果在家里自行隔离,既安逸又不惹出这些事,人又不劳心劳力!
就在这时,帐篷外,路的前方传来警车的鸣笛声。警察说,来了,真正的盗油贼逮住了,你们应该算是第二次见面呢!警车由远及近,雪亮的灯光照进了帐篷,警笛声停息下来,警灯还在闪烁,红红的灯光似早晨初升的太阳一样闪射在赵兴宇身上,他感到希望的日出已来临。
帐篷外有嘈杂的人声,也有喝叫声。
赵兴宇打眼一看,有两警察从警车上押下一个人,就是那个头戴朱红色棒球帽的人,中等个子。当他们走进帐篷,他看到那人的双眼是贼眉鼠眼的样子,注定是一个盗贼。赵兴宇已经是怒火满腔,热血喷张。他起身来到那人跟前,就给了他两个耳光,喊叫道:
“你这个强盗,偷得汽油还高价卖给我,让我不明不白地滞留在这儿。”
这时,警察拉开了赵兴宇,在这儿不要动手动脚,有话好好说,当面对质,是怎么回事就说事。押解那人的警察说,已经承认了,这人偷的油,以八百元钱卖给到武汉当志愿者的这个人。
那人被赵兴宇扇了耳光,摘下口罩,吐了一口血水,说:“真倒霉,钱还没捂热,就被逮到这儿,原以为把汽油卖给一个过路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晓得被这个小子的摩托车引来了车的主人,人家还以为是过路的这小子偷汽油哩,就报了警。只要过了今晚,就算车主明日发现汽油被偷,到武汉去找人,不是大海捞针吗?再说,等几个月一过,发现油箱里没油,还以为蒸发掉哩,到哪去找偷油的人呢?今天算是栽在这小子手里,自认倒霉。”
盗油贼还振振有词,说出一套歪理来。让在场的所有人啼笑皆非。这儿的警察请示了当地防疫指挥部,把偷油贼卖的钱退给赵兴宇,并且,另外给他一壸油备用,费用从防疫经费中列支,也就是将那人偷卖给赵兴宇的汽油换下来,作为给偷油贼定罪的证据,再用警车护送赵兴宇出宜昌地界,欢送他到抗疫主战场做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