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机锋，说着自己对方才能懂的话。
顾映雪看着两个人，总觉得两人之间除了假客套意外，还是更让人扑朔迷离的氛围，让她无从捉摸。
‘假客套’她可以理解，但是那种让她无从捉摸的氛围挺奇怪的。
“顾小姐，这个我就先拿走了。”欧阳海说着话，躬身把协议拿起来顺手卷成筒状，正好把‘财产赠与协议’几个字挡住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尽快回复我。”
欧阳海说完，也不等顾映雪回答，对着她礼貌又敷衍的笑了下，便朝门口走去。
经过欧阳聪的时候，还故意撞了欧阳聪一下。
欧阳聪被他撞的微微侧身，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告和戒备。
欧阳海是要警告欧阳聪不准乱说话，更戒备欧阳聪会发现他弄丢了贺韶晟，那样他将毫无胜算，所以他把协议卷起来带走，不让欧阳聪看见。
希望顾映雪在这个事情足够聪明，能够看明白他的意思。
而欧阳聪唯一需要警告和戒备欧阳海的，就是警告他不准在顾映雪面前乱说话。
“他来干什么？”等到欧阳海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欧阳聪才走到顾映雪身边好奇的问。
“没什么。”顾映雪坐回沙发，示意欧阳聪坐，“你坐，郑队长给小聪一杯红茶。”
欧阳聪为贺韶晟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把欧阳聪再牵扯进来了，这是她和欧阳海之间的交锋。
“一颗方糖。”欧阳聪见顾映雪不想多谈，主动转移了话题，“过两天小叔的案子就开庭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叹息一声，无意识把手放到小腹处，“船到桥头自然直，该做的我都做了，如果法官真的判他有罪……”
她现在是对贺韶晟的律师没有信心，如果叶问舟在这里的话，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能直接给贺韶晟进行无罪辩护。
现在的律师，并没有给贺韶晟做无罪辩护的把握，所以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说贺韶晟当时喝了酒，意思不清楚，把赵鹤错当成了她。
就是要贺韶晟承认对赵鹤有不轨的行为，却不是出于主观意志。
听上去就是在自欺欺人，只是叶问舟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管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就是联系不到人。
叶问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映雪，你别怕。”欧阳聪抬手握住顾映雪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谢。”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贺韶晟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欧阳聪的动作已经逾距了。
郑强端着红茶上来，就看到两个人着略显亲密的一幕，假咳了两声，“咳咳。”
顾映雪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欧阳聪一直握在手里，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来，招呼欧阳聪喝茶。
欧阳聪在顾映雪那里没有问出来，欧阳海找她的目的，他一从顾映雪那里出来，他安插在顾映雪身边的钉子，便把消息给他送了过来。
财产赠与协议吗？
有意思，既然贺韶晟在他手里，这个协议欧阳海直接让贺韶晟签不就完事了，为什么要绕一圈找顾映雪签。
他怀疑，前几天欧阳海派人沿河搜索的根本不是什么逃跑的情人，而是逃跑的贺韶晟。
“老板去哪里？”司机从后视镜里小心的觑着面色殷勤不定的欧阳聪。
欧阳聪沉吟片刻，“去彩虹桥。”彩虹桥，正是那天贺韶晟连人带车掉下去的那座桥的名字。
夜色降临，议论新月升上天空，欧阳聪站在桥头静默许久，不久后一辆车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欧阳海的手下阿大被欧阳聪的手下从车里拖下来。
阿大像死狗一样被拖到欧阳聪的面前。
强光灯下，欧阳聪看到阿大满头血迹，示意手下把人弄醒。
阿大一睁眼就被强光灯的灯光照的有片刻失明，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人，顿时吓的惊叫一声，“聪少爷，不关我家人的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你早这么配合不就完了。”欧阳聪啧啧出声，有点惋惜阿大这么配合。
阿大是真的被吓破了胆，不用他多言，就把那天贺韶晟怎么被追到这个地方，怎么从桥上掉下的河，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又是怎么沿河地毯式的搜索，都巨细靡遗的说了一遍。
欧阳聪听完阿大的叙述，抬头望着桥的那头，“这么说来，那天欧阳海的情人并没有逃跑，跑的是贺韶晟？”
“是的。”阿大迫不及待的说，“那天贺先生刚刚出了别墅大门就被发现了，我们一路追到这里，亲眼看到他驾驶的农用三轮车突然失控，冲进了河里……”
欧阳聪抬头制止了阿大累赘的叙述，“他从哪里掉下去的，带我去……”
“好。”阿大答应完，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殷勤又狗腿的弓着腰，“聪少爷，在这边……”
有阿大带路，欧阳聪很快就站在了贺韶晟掉下桥的破洞处，他从破洞处探头看了眼，河面上萦绕的水雾被风吹散了又聚拢，间或闪着盈盈的水光，散发着不详的光泽，目测这桥的高度有三四十米。
一个人在没人任何防护的作用下，从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就算下面是水面，人在入水的第一时间也会被冲击力给拍晕的。
贺韶晟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你们沿河搜索的时候真的没有找到人？”
“没有。”阿大回答的斩钉截铁，他回答完便被带了下去。
欧阳聪没有离开，他久久的站在贺韶晟出事的地方，心绪难平。
按理来说，贺韶晟的死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贺韶晟死了，顾映雪便再也没有和贺韶晟见面的那一天了。
可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和顾映雪在一起，虽然不可避免的会伤害到贺韶晟，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贺韶晟去死。
只是他现在不打算告诉顾映雪，时间到了，顾映雪自然就会知道贺韶晟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