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女人朝他扑过来，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两步，看着那个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往他怀里扑的女人，直接扑倒在地，给他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周围的人见状都吓了一跳。
刘助理连忙过来，“娜娜，你没事吧！”
贺韶晟低头看着五体投地的女人，难得好心的关心了一句，“娜娜小姐，你还好吧？”微微躬身，似乎是要把人扶起来。
但是他也仅仅只是微微躬了躬身，就恢复了原状，似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真要扶人的意思。
贺韶晟确实没有要扶人的意思，看来他真的是和顾映雪在一起久了，受了她热心肠的影响，若是换在以前，他根本就不会看这个摔倒的女人一眼，更遑论是躬身扶人的倾向。
刘美娜以为贺韶晟要扶她，愉快的抬起手，手抬到半空贺韶晟却已经重新站直了身体，她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强颜笑了一下，把手搭在了助理伸过来的手臂上，借着助理的搀扶从地上站起来，“没事。”
“没事就好。”贺韶晟闻言点了下头，很不走心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等贺韶晟出来，顾映雪正站在不远处等他，他快步过去，“走吧！”
顾映雪蒙头不知脑，特傻的问，“去哪里？”
贺韶晟看她又发懵，笑道，“当然是约会了。”
“好呀！”她一反常态，答应的十分爽快，事情解决了她心情大好，正好庆祝一下，“我请客！”
……
三个小时后，贺韶晟一声西装笔挺的站在仙源大学路的大排档前，看着顾映雪熟练的跟大排档老板娘打招呼。
“映雪，你可好久没来我这边了。”听着熟练的语气，顾映雪和这老板娘还挺熟，“听说你自己当老板了，当初我就说你会有大出息，何必留在那个什么君悦酒店看老板脸色……”
顾映雪闻言回头看了眼站在几步远的君悦酒店老板一眼，狡黠的一笑，附和道：“就是，我自己当老板就不用看人脸色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打工仔有打工仔的烦恼，老板也有老板的烦恼。
而且她觉得当老板的烦恼比打工仔的烦恼更多，当打工仔如果只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话，也只需要偶尔看一下老板脸色，做了老板，她才知道要看更多人的脸色。
合作方的脸色，顾客的脸色，上级领导部门领导的脸色，反正别人可能都只看的到她表面的风光，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为了能成功背后究竟咽下过怎样的心酸，经历过怎样捉襟见肘的尴尬。
不过好在，她现在也勉强算是逮住成功的尾巴，未来的路还很长，慢慢努力的走下去就行。
“还是老规矩？”她跟在老板娘后边进了加氧的鱼池边，“来几条黄辣丁？”
“不要。”她摇摇头，拿过捞鱼的篓子往鱼池子里一兜，快狠准的捞上来一条：“冬鲫夏鲤，红烧鲫鱼。”
她记的清楚，贺韶晟的喜好里边就有鱼这一项，而且打头的几个都是糖醋，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东西。
顾映雪点好菜回头就看到贺韶晟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估计这种油烟味，烟味，人味掺杂在一起的地方，贺韶晟根本就没有来过。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那里与周遭的嘈杂比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本来，她还以为他们至少已经离的近了一些，原来，她离他还是很远的。
她眼神微黯，突然有点又有点动摇，就像龚治平质疑她的，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贺韶晟这样的天之骄子喜欢。
不是她自惭形秽，也不是她真的贬低自己，是她对自己真的没有信心。
她越是努力，越是能看清楚横亘在他和她之间那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贺韶晟看到顾映雪把鱼交给老板娘后直起身看着他，温柔的笑了下，抬脚走进了这些看上去与他格格不入的喧嚣当中，“我还是第一来这样的地方吃饭，有什么好吃的介绍吗？刚才我好像看到你给了老板娘一条鱼……”
他其实不是这种絮絮叨叨的人，但是这一刻，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迫切的想多说点话来确定顾映雪的存在。
顾映雪现在明明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有那一刻，他却觉得她离他很远，远的他根本无法掌控。
他非常不喜欢这样的认知。
“我们坐那里吧！”顾映雪抬手指着角落的位置，没接贺韶晟的话茬率先走了过去。
夜已深，正是大排档生意最好的时候，这里只剩下那一张桌子空着。
贺韶晟跟着顾映雪走过去，长手长脚的蜷缩在一张矮凳上，看上去有点委屈，虽然一身的西装笔挺跟这里格格不入，但是他还是努力的在融入这个环境。
“我大学的时候，最喜欢和萧然他们来吃这家的红烧鱼。”顾映雪给贺韶晟倒了杯茶推过去，“苦荞茶，喝过吗？”
贺韶晟喝了口，一股食物的焦糊在味蕾上蔓延开去，微微蹙眉，“没有。”
她看着他下意识蹙起的眉头，“不喜欢？”
“还好……”看在这顿是她请的份上，就算不喜欢这个味道，为了照顾到她的感受，他也说的比较委婉，“就是有点糊，不是很习惯。”
“嗯。”她没说话，心情有种微妙的低落感，她知道贺韶晟已经很努力的想要融入进她的生活，但是越是靠近，他们之间的察觉越是会在细节当中表现出来，“那你多喝点，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贺韶晟没接受她这个多喝点就能习惯的逻辑，放下杯子，直到他们结束这顿宵夜也没有再端起杯子。
顾映雪全程在笑着，心情却低落的厉害。
她也知道喝着喝着就能习惯这种逻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一辈的人总是说，不管人看着有多好，也要多相处相处，才知道是不是适合的。
什么锅就该配什么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