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舟看出来她接下去要说的话不适合小孩子听，便把秘书招呼了进来。
“小样，叔叔要跟你妈妈谈点事情，你跟姐姐出去玩好不好？”
小样转头看看顾映雪，得到肯定以后，这才跟着叶问舟的秘书离开了办公室。
顾映雪感激的冲叶问舟笑笑，“谢谢，叶律师。”
“顾小姐放心，我身边的秘书最喜欢小孩子了。”叶问舟说着话，拉开了办公室的百叶窗。
透明的落地玻璃墙外，几个小姑娘正在逗小样，小样笑容灿烂，证明叶问舟说的不是假话。
顾映雪稍稍定心，看着走回来坐到她对面的叶问舟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叶问舟也不催她，只是看着她，静静等着她开口。
她敛目低头，不知为何方才来这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她分明已经有了打算，然而此刻与叶问舟面对面，她总觉得心虚得很，就连抬头也成了一件费劲的事。
算了，事已至此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她是打着朋友的旗号问的，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这样迟迟不开口，才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来。
想到这儿，她将面前的那杯水捧在手心里，感受着透过玻璃传来的温热感，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我那个朋友想托咨询的是，有关子女抚养权的归属问题。”
叶问舟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紧张，端起自己面前那杯绿茶，“子女抚养权归属问题？你朋友离婚了？”
涉及到子女抚养权的问题，一般情况下就是夫妻双方离婚才会设计。
“没有。”顾映雪半真半假的给叶问舟解惑：“是我那个朋友和她的男朋友之间有一个孩子，一直以来都是由女方抚养，然而最近这件事被男方知道，并且男方想要来要回孩子的抚养权。”
“这种婚姻官司其实不难，一是要看孩子的年龄，二是要看男女双方的经济实力，基本上比较重要的就是这两点，不知道你那个朋友是什么状况？”
听到这话，顾映雪不由的低下了头：“我那个朋友……经济状况不太好，没有稳定的收入，而且他们两个也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叶问舟啧了一声：“那这官司就复杂了点。”
“还有……”顾映雪补充：“还有那个男方家里非常有钱有势，根本不是我朋友的经济实力可以比的，而且孩子也还不超过十岁，我之前的确是查阅过一些资料，说是孩子不超过十岁的话，可能只能听凭经济实力决定抚养权究竟归谁，是这样吗？”
叶问舟喝水的动作一顿，心里蓦然一惊，略有些吃惊地抬眼看着她，难道顾映雪说的这个朋友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难不成是贺韶晟那个家伙是小样亲生父亲这件事被她知道了？看着架势难道是要和他打官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到底应该帮谁？想也不用想，他肯定是要帮贺韶晟的。
可是不对呀，贺韶晟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正对顾映雪献殷勤，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她接受，并且认回自己的女儿，贺韶晟根本就没想过要跟顾映雪争孩子的抚养权。
如果顾映雪真的知道小样的亲生父亲是贺韶晟，她知道他和贺韶晟的关系，没理由会故意跑到他这里来咨询。
以他和贺韶晟的关系，他肯定是会帮贺韶晟帮到底的。
应该是他想多了，顾映雪不是那么蠢的人。
“这种案子我并不是没有处理过，只不过你朋友这个案子相比较而言的确有些麻烦，一来是这孩子没超过十岁，没有主动决策的权利，二来是这双方经济实力悬殊太大，若是相平衡些还好解决，总而言之现阶段的优势明显更倾向于男方。”
“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顾映雪还是有些不甘心。
“当然有办法。”叶问舟挑眉，莫测高深的笑了下。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叠撑在膝盖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不过业内能接这种案子的人不多，你的朋友如果真的需要打官司的话，大可以来找我，这个案子如果交到我的手上，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胜算，如果放在其他人手里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放心告诉你那个朋友大家都是熟人，我可以给个友情价。”
听完这话，顾映雪苦涩的笑了笑。这个案子如果真的能交给他就好了，只可惜他的朋友是贺韶晟，是欧阳聪的小叔，再怎么说，这件事情绝不能让他知晓，更不能让他为难。
“谢谢你叶律师，我回去会把你的建议转达给我朋友的，如果他真的打官司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介绍这笔生意的。”她尽量装作语气轻松的模样，低下头去收拾自己的包，掩盖住一闪而过的无助。
“今天多有叨扰，改天有机会一定请你吃饭。”
“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嘛。”
告别过后，顾映雪牵着小样的手从律师事务所走了出来。
行走在夜晚的冷风里，顾映雪只觉得整个鼻腔全是寒意，再加上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如今的她实在是乐观不起来。
小样心思敏感，察觉到妈妈出来后心情就不好了，蔫蔫的跟在顾映雪的身边也不说话。
只是小孩子又能安静多久呢？何况小样还是个话很多的小孩子，你让她忍一会儿不说话，她能控制，时间长了肯定憋不住想说话。
而且5岁的小孩了，也懂点事了。
“妈妈！”她跟着顾映雪走，慢慢的有点撵不上趟儿，上手拉住了她的手。
顾映雪的手指冰凉。
她蓦然回神，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小样，眼神空茫。
小样第一次看到妈妈露出这样的神色，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妈妈，你心情不好吗？”
她摇摇头，她搁在心里的那些东西，小样是不会懂的，“没有，有点冷。”
“冷吗？”小样能理解，把自己温暖的肉爪子塞进她冰凉的掌心，“这样，手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