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望着楼下觥筹交错的纸醉金迷,将眸子里隐忍的恨与凄苦彻底压下去。
“离开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霍璟言的目的什么,也不管他到底会不会找到她,宋阮都不想去赌这其中有任何一种可能性。
这辈子她和霍璟言,最好是生死黄泉再不相见。
祈洺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她现在的表情,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的确,对现在的宋阮来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而相信,无论是对靳家还是对秦郁来说,这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决定。
只是,明明已经想通了,为什么心口还是有种堵的慌的感觉。
祈洺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心想,或许是自己那仅剩的一点同情心又开始隐隐作祟了,又或者是,他和宋阮到底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看到她如此东躲西藏,只为了躲避一个男人,就实在是有些……
愤怒和遗憾吧。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祈洺淡淡出声。
宋阮抬头看他,似乎有些不解。
祈洺微微一笑:“怎么这么看我?虽然说你我之间现在是互不相欠,但好歹也是朋友,朋友有难,我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宋阮感激的笑了笑,道:“谢谢。”
以她的能力,想要不留一点蛛丝马迹离开这里,是不太可能的,而秦郁在靳家也自顾不暇,宋阮不想再给他徒增压力,如果有祈洺帮忙的话,不能说万无一失,但至少会方便很多。
两人正说着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是莱尔德殿下!”
“还有加尔文少爷!他们竟然一起来了!”
“onmygod,这简直是难得一遇的场面!”
来人似乎在北美上层显贵中很受欢迎,整个会场因为他们的到来彻底变的狂热起来。
穿着华丽衣裙,带着精致小礼帽的淑女们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目光灼热的看着自门外走进的两个人,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前展示自己的风姿。
而衣冠楚楚的男士们露出了或意外或了然的笑,等二人彻底进入名利场中之后,才端起红酒或香槟过去攀谈。
宋阮也被吸引了视线,看着楼下两位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气质来看都十分上乘的男人,忍不住朝身边人问:“他们是谁?”
“左边那个是帝国的亲王,有着帝国之歌美称的莱尔德殿下,这位殿下被誉为帝国最美的天使,不仅是因为他出众的容貌,更是因为他有一颗绝对纯良的心。”
“纯良?”
宋阮有些好奇。
祁洺解释道:“这位殿下实权不多,却怀着颗慈悲心,北美资本化很严重,贫富差距相差巨大,殿下继承亲王位后在国会上发表的第一条政见就是实现教育和医疗免费,并且大力支持民营企业和发展新兴产业,勒令不得排斥和压榨贫民窟和底层人民的劳动力,虽然他的意见并未被北美各联邦的领导人所支持,但这一举措却让他在北美境内争取到了无数的支持者。”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作秀,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亲王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是真的用心在为民众着想。”
“只不过很可惜,北美是资本的天下,这块蛋糕被资本收入囊中已经百年,要让他们全都吐出来,那可不容易。”
宋阮点点头道:“照你这么说,这位殿下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真心为民众着想的人,不过为什么在上一届的选举中,他会落选?”
祁洺呼出一口气,眸子里划过淡淡的嘲讽:“外界都觉得是因为莱尔德的选票不敌布鲁诺,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十分严重,确诊的那一天,医生甚至断定他活不过二十。”
“这才是导致他落选的原因。”
“天……”
宋阮震惊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倒是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是个病人的样子。”
是了,在楼下与众人笑着寒暄的莱尔德,口唇红润,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宛如大海般深邃有神,挺阔的西服衬的他身躯十分挺拔,压根儿看不出一丝重病人的模样。
“因为殿下自己就是很好的医生,再加上帝国的支持,他从小就被各种名贵的药材精心养着,所以看起来和正常人没区别。”
祁洺淡淡解释道。
宋阮了然,问:“那旁边那个呢?”
闻言,祁洺突然冷哼一声。
宋阮好奇的看过去,却见男人面容冷峻,骨感的下颌在光影里显出锋锐的弧度。
祁洺眼神沉下来,握在栏杆上的手陡然变紧,木制的栏杆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怎么了?”
宋阮直觉自己问出了不好的问题。
却没想到祁洺的失态只持续了几秒,变恢复了方才淡定从容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个冒着冷气儿和杀意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那是我大哥,加尔文·罗伯特,你也可以叫他祈鹤言,这是他的中文名字。”
祁洺冷笑一声道。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们的父亲是北美有名的多情种,身边的情人多不胜数,孩子多的能编出一个足球队,可惜,最后留下来的,也就只有我们三个。”
他从西服中拿出烟和打火机,“噌”的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升腾间,也模糊了祁洺脸上那抹讽刺的笑。
“我还有个姐姐,祈鹤瑾,是个下半身不能动残废,像她这样的废物原本不应该在罗伯特家族活下去,不过幸运的是,她和祈鹤言是一母同胞。”
祁洺转过身和宋阮的眼神对上,那双往日总是含着戏谑,仿佛所有都在掌控之中的眼睛,此时却宛如独狼猎食般阴狠,冷傲。
“罗伯特家的每个孩子都享有争夺家主的权利,我门的父亲更是丛林法则的忠实信徒,谁能干掉其他的竞争者,自然就能得到罗伯特家族所有资源的倾斜。”
“而现在,争夺进入白热化阶段,而竞争者,就是我和他。”
祁洺吐出一口烟圈,道:“兰州号上的杀手,以及在兰格岛上追杀我们的人,就是我这个好哥哥的手笔。”
或许是他的目光实质性太强,在楼下与众人笑着交谈,风度翩翩的男人,突然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隔着百米距离相撞。
刹那间空气中仿佛都炸开了黏稠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