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左威,参见陛下。”乾阳殿内,寂静幽森,唯有杨桐与刚返的左威相对而立。左威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动作沉稳,眼神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
杨桐微微抬手,缓声道:“左将军免礼。”他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左威,心中暗自思忖,此将在秦琼信中屡受夸赞,如今亲见,定要好好探其虚实。虽面不改色,然内心却似波澜起伏之海,在这风云变幻的洛阳城,多一分助力便是多一分生机,亦多一分掌控全局的可能。
左威:大隋步军校尉
武力81,统帅86,谋略77,政治28
左威现为秦琼家将,尚未向杨桐宣誓效忠。杨桐深知,此等人物若能为己所用,必如虎添翼。其武力与统帅皆属上乘,谋略亦不容小觑,在这乱世之中,实乃难得之才。至于政治方面的短板,于武将而言,反倒可使其更专注于军事,少些权谋倾轧之心,然亦不可不防,毕竟人心难测,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他人利用此弱点,成为棋局上的一枚弃子。
“叔宝在信中常言将军之才,仿若天赐瑰宝,远超其自身。今日得见,真乃人中翘楚,令朕心喜不已。”杨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似真诚的夸赞背后,实则暗藏试探。每一言每一语,皆似精心布局的棋子,在这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悄然落下。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左威起身,恭敬回应,态度谦逊,可那微微低垂的眼眸中,却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似在揣摩杨桐话语背后的深意。
“朕素信叔宝之眼光,其举荐之人,定非凡品。”杨桐踱步片刻,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将军此番回城,可知秦将军现今何处?”
“陛下,臣正欲禀报。”左威挺直身躯,神色凝重,仿若即将揭开一场惊天密谋。“此月余间,臣向秦将军请命外出剿匪,一为避王世充之猜疑,二为暗中积蓄实力。想当初离洛阳时,秦将军仅率三千老弱残兵,皆因王世充虽赐官职,却未真心相待,实乃暗藏祸心。”
杨桐微微点头,忆起助力秦琼上位之事,当初不过意气而为,未料王世充竟如此猜忌。如今听左威之言,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之火,却又被重重疑虑笼罩。“那如今秦将军麾下,可有多少将士追随?”
“陛下,秦将军奉命讨贼,势如破竹,连破二十余座大小山寨。收编其中青壮,妥善遣散妇孺,收缴物资以供军用。对外宣称三千之众,实则麾下已有万余精壮之士,此刻于城外三十里屯驻,犹如蛰伏之猛虎,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扑向猎物。”左威言语间,豪情尽显,仿佛那战功赫赫之人便是自己。
“甚好!”杨桐难掩心中兴奋,拍手称赞。淮泗军虽号称二十万,然据密报,实则约十二万。西北魏文通、尉迟峰原有三万兵马,后王仁伟增援两万。余七万大军,除京兆外,东南各地军屯,守卫洛阳都城者不过三万。值此乱世,秦琼这一万兵力,恰似关键一子,落于棋盘,便可搅动风云,改写棋局。
兴奋之余,杨桐目光陡然一转,如寒星般射向左威,“左将军此番回城,带了多少人马?”
“陛下圣明,为防王世充起疑,臣仅带四人入城,皆为机敏伶俐之士,可保万无一失。”左威躬身应答,言辞恳切,然杨桐却从中嗅出一丝异样,此人行事太过谨慎,是真为自己着想,还是另有图谋?
“不错。”杨桐沉声道:“速派人传朕旨意,令秦将军即刻入城。今洛阳城风云变幻,恰似暴风雨前之宁静,此战若胜,方能拨云见日,平定乾坤。”
“臣愿亲往!”左威抱拳请命,语气坚定,似有赴汤蹈火之志。
“不,左将军另有重任在身。朕身边如今人手匮乏,如暗夜行舟,急需援手。将军此来,恰如天赐福星,不可轻动。”杨桐目光深邃,似已看穿一切,实则内心仍在权衡利弊。如今冯勇远赴渔阳,身边仅杨宏一人,此人胆小怕事,能力平庸,实难担当大任。左威之出现,是转机亦或是陷阱,尚待观察。
左威微微一怔,似未料到杨桐会有此决定,然瞬间恢复镇定,“臣谨遵陛下旨意。”
……
早朝过后,魏文通回到府邸,却如困兽般焦躁不安。眼见与王世充约定之时刻渐近,心中仿若被一团乱麻缠绕。忆起晨间王世充那阴鸷眼神,不禁暗自思忖,王世充真能被段达说服,放下仇恨?还是这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只待自己踏入陷阱,便会万劫不复?
时光在这煎熬中缓缓流逝,如沙漏中的细沙,每一粒都似压在心头的巨石。临近正午,段府之人前来通传。魏文通抬头望向天色,阳光刺目,却照不进他阴霾密布的心。正欲出行,身旁亲兵护卫上前谏言:“将军,王世充那厮性情暴戾,此行恐有凶险,不如多带些人手,以防不测。”
“无需如此。”魏文通微微皱眉,摆了摆手,似在故作镇定,实则心中亦有犹豫。“带多人前往,徒惹笑话。况且此乃段达府上,王世充即便心怀不轨,单打独斗,我又何惧之有?若他真敢肆意妄为,我便率部回渔阳,看他是否敢追来。”
“将军,在下以为还是多备些人手为妙。”就在魏文通只带两名亲卫,准备踏出府门赴宴之时,一自称段府家将之人突然开口。
“嗯?”魏文通闻声转首,目光如电,射向此人。只见其浓眉大眼,身姿挺拔,浑身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双眸中隐隐透着的气势竟似能洞察人心,令人心生敬畏。魏文通心中暗惊,此前未曾留意,此刻此人发声,方觉其不凡,此等人物,怎会屈居段府家将之位?
略作迟疑,魏文通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出此言语?莫不是想挑拨我与两位将军的关系?”
来人正是左威。在杨桐眼中,魏文通虽有些本事,却为人老实,易于掌控。此番欲除王世充与段达,需有人引蛇出洞。故而一面令左威派人通知秦琼速来,一面让其亲往警示魏文通,使其有所防备,莫要稀里糊涂地成为权谋斗争的牺牲品。
“将军莫急。”左威抱胸而立,嘴角勾起一抹神秘微笑,仿若掌控全局的智者。“昨夜段达暗中调遣三百刀斧手入府,其意图令人费解。而不久前,王世充亦调千名城中精锐,埋伏于段府四周。此等布局,将军难道不觉得可疑?”
“你究竟是谁?绝非段府家将!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扰乱军心!”魏文通目光一寒,如临大敌,森然望向左威,手不自觉地握住腰间佩剑,似只要左威稍有异动,便会拔剑相向。
“将军且息怒。”左威神色不变,冷笑回应:“我乃秦琼将军麾下步军校尉,此次回城述职,偶然察觉此惊天阴谋。念将军忠义之名传于四方,不忍见将军蒙难,故而冒死前来相告。若将军不信,大可将我绑了,送至段达面前,看他是否会认下我这莫名之人。”
“我凭何信你?”魏文通心中疑虑重重,忆及早朝之上,王世充与段达眉眼之间似有隐秘交流,当时未以为意,此刻经左威这般一说,越想越觉其中暗藏玄机,仿佛一张无形之网正缓缓向自己收拢。
“将军若想辨明真假,亦非难事。”左威目光坚定,直视魏文通双眼,沉声道:“将军可带百人前往赴宴,同时令心腹率其余兵马在四周策应。若到段府后,发现我所言不实,可将我交与段达处置,任其发落。若王世充与段达果真发难,将军便可即刻召集部众突围,保全身家性命。”
魏文通凝视左威,见其镇定自若,且愿与自己同往,又思及此前种种疑团,心中不禁动摇。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为何要帮我?此中莫不是有更大阴谋?”
“将军此时无需多虑,且先验证我是否说谎。其余之事,待危机化解后,我自会向将军详细解释。”左威微笑道,然那笑容背后,却似隐藏着无尽秘密,如深不见底之渊,令人难以窥探。
“好!”魏文通权衡再三,终下定决心,咬咬牙道:“那本将军便信你一次。若真如你所言,你便是我魏文通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从此便欠于你!”
决心既下,魏文通不再迟疑。当即点齐一百名亲随,又命亲卫将领率其余四百人,暗中埋伏,随时听候调遣。一切安排妥当,便携左威及百名亲随,如临深渊般,向段府方向缓缓而去。
皇宫,乾阳殿外,杨桐负手而立,仿若雕像般凝视天空。此时,杨宏匆匆赶来,神色慌张,躬身行礼道:“陛下,一切皆已依计行事,只待时机到来。”
“甚好。”杨桐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杨宏,突然笑道:“朕深知,让你与王段二贼周旋,实乃勉为其难。你之能力与胆魄,朕心中有数。”
杨宏闻言,尴尬之色溢于言表,低下头,不敢直视杨桐目光。
“此番朕并非要你与他们正面冲突,只需按朕之计划行事,莫要自作主张。事成与否,朕皆保你平安无事。即便朕最终败于王段之手,你亦无需担忧他们会迁怒于你。因你于朕而言,不过小小棋子,他们不会为你这无关紧要之人,与朕彻底决裂。”杨桐语气平淡,然每一字每一句皆似冰冷利箭,直刺杨宏内心,令其明白自身处境之卑微。
“谢陛下。”杨宏面露惭色,低声谢恩,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去吧,此乃生死攸关之战。你若不想卷入太深,朕亦不怪你。但切不可在此时坏朕大事,否则,朕虽无力保你周全,然王段二贼亦不会放过你这知晓太多秘密之人,定会将你视作朕之同党,到时,你便如风中残烛,性命堪忧。”杨桐目光冰冷,如寒霜般笼罩杨宏,令其不寒而栗。
“喏!”杨宏颤声道,转身离去,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落寞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