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终的胜利，终是属于了他们。
虽然付出了一定代价，但比之百年前更为值得。
不一会儿，天玄宗众人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他们脸上的喜悦，丝毫不加以掩饰。
连同笼罩在身上的压迫感全然消失。
数月以来，为了这场决战，每个人几乎都在恐惧中度过。
谁都没把握，能够消灭这个魔物。
然而，他们的宗主林然与宗主夫人相互携手，终是将其斩杀。
林然微微笑了笑，目光洒向被血魔神魔化的一众修士。
只见他们的魔气，正在逐渐散去，更有不少人恢复了神识。
“我..这是在做什么？”
杨潇一脸茫然，忽又头疼欲裂。
那过往的一幕幕，全部浮现在他的脑海。
“怎么会这样..”
杨潇失神，不自知地退后两步，“我竟然在助纣为虐。”
他又看了看天玄宗以及自家宗门，死伤的众多弟子，面上更是泛起了痛楚之色。
“杨潇，你这个畜生！”
他紧紧咬牙，抬起了手掌，“你有何资格活在这世上！”
就当他要自我了结，林然的身影突然出现，并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宗主，切莫拦着我，若非是我，修真界不会这样！”
他一脸愧疚，无颜面对所有人。
更不可原谅的是，他竟然逼死了沈舟航。
林然摇头，声音淡漠，“错不在你，即便没有你，修真界仍旧难逃此劫，现罪魁祸首已然伏诛，过往种种何须牢记？”
“我...”
杨潇一时说不出话，只是面色苍白，心跳加快。
他胸腔有一股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林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杨老，万剑宗需要你，修真界需要你，切勿做傻事。”
“老夫...多谢林宗主。”
杨潇对着林然郑重行礼。
林然点头，转身走向欧阳炎。
此刻的欧阳炎，毫无精神，似乎苍老了许多。
看到林然到来，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欧阳叔叔，我会在天玄宗开设灵堂，逝去之人，将受后世弟子永久香火。”
欧阳炎笑了笑，一拳杵在林然肩窝，“你做到了。”
血魔神已死，修真界再无祸患。
纵然欧阳家付出了代价，可保后世太平。
若重新选择，他依旧站在林然一方。
“父亲..”
林然走后，欧阳妃宣来到了欧阳炎身旁，哭着扑进他怀里。
欧阳炎浑身剧颤，忍不住留下一滴泪。
很快，他就焕发了笑意。
欧阳家的确损失惨重，但他还有欧阳燕飞和自己这个女儿。
有他们在，欧阳家未来可观。
尤其是欧阳燕飞，这小子的修为，超越了他这个做老子的。
他决定，回去就把家主的位子，交给自己儿子。
只可惜了上官诗雅。
等他扭过目光，恰好发现欧阳燕飞，迈步来到了施利明跟前。
“出剑吧！”
他手中折扇指向施利明，“是你杀了诗雅，我不会原谅你，尽管你是受血魔神所控...”
他紧紧咬牙，额头青筋凸显。
上官诗雅是他心中挚爱，他做不到原谅这个人。
“我知道你会原谅我，但我仍想和你说一声抱歉。”
施利明闭上了眼睛，“我不会出剑，你杀了我吧，为你夫人报仇。”
比起杨潇，他犯的错，才是真正的无可挽回。
四城死伤多名强者，每一城都与他有关。
甚至...他还杀了自家大长老，钟离谷！
此刻的施利明，哀莫大于心死，再不想活于这个世上。
之所以不自己动手，就是想让欧阳燕飞亲自了结他。
“施利明，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欧阳燕飞手臂颤抖，厉声咆哮，“你出剑啊，作为剑道修士，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不配执剑！”
施利明苦笑着摇头，步步紧逼欧阳燕飞，“来，杀了我，动手啊，我杀了你的女人，你不想报仇吗！”
他比划着自己的胸膛，“刺下去，让我为自己的恶行赎罪！”
“别逼我！”
欧阳燕飞双眸血红，厉声嘶吼。
施利明每迈出一步，他便后退一步。
他是想不顾一切杀了这个人。
可这未必是上官诗雅想要看到的。
万剑宗，唯一犯下的错，便是曾经参与灭杀天玄宗的行动。
之后，他们从未做过有损修真界修士的事。
更是因为愧疚，整座宗门放弃灵山灵脉，举宗迁移到冰天雪地中。
“欧阳兄弟，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施利明不断靠近欧阳燕飞，眼眶猩红，悲戚道，“我杀了你夫人，杀了你爷爷，更杀了你欧阳家数百人！”
“我是你的仇人，我是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城的仇人！”
他声音哽咽，满寒悔恨，“我不配执剑，不配作为剑道修士，我是个滥杀无辜的恶魔！”
“杀了我，除去我这个祸患！”
“杀呀！”
望着步步逼近的施利明，欧阳燕飞双眸赤红。
他手中折扇飞快探了出去，在抵达施利明喉咙前，却忽然停顿。
“我不杀你！”
“即便杀了你，我失去的一切，也都回不来了。”
欧阳燕飞转过身，“你就在悔恨中，了却残生，这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施利明愣怔当场，片刻后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
“好一个不杀我，就是对我最好的惩罚！”
“可笑，可叹，可怜，我施利明居然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他的笑容充满嘲弄。
他的笑声凄厉，像是要穿透云霄。
远处，几名弟子听着这番话语，皆感到震撼。
同时，心生惋惜。
施利明，虽性格孤僻了些，却绝对是个值得尊敬的剑道强者。
“杀人偿命！”
他怒吼了一声，爆开自身气势，飞快冲向欧阳燕飞，“杀了你，你便不会为你女人的死，感到伤心难过，而我也不会愧疚！”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瞪大了双眼。
可下一瞬，更让他们感到不可置信。
只见施利明那凌厉攻势，不过是徒有其形。
他根本没有要杀欧阳燕飞的打算。
反观欧阳燕飞，在仓促应对之下，他的折扇化作利剑，贯穿了施利明的胸膛。
“欧阳兄弟...报仇的滋味，可...畅快？”
噗！
施利明嘴角含笑，却吐出大口鲜血。
“你...竟然在故意寻死！”
欧阳燕飞面色铁青，他怎么都没想到，施利明这等强者，居然会舍身成仁。
否则，以施利明的修为，他怎么可能会杀了他。
这简直荒唐，可笑。
施利明微笑着看着欧阳燕飞，“我这一生，不负剑道。”
“我欠你夫人，爷爷的命，今日还清了。”
他额头青筋凸显，忍痛从胸口拔出欧阳燕飞那把折扇，任由鲜血喷洒，不做任何理会。
很快，眩晕感传来，施利明倒在了血泊中。
渐渐的，他失去了气息，身上的温度逐渐散去。
“为何不阻止他？”
江烟瑶皱眉问。
林然怀中抱着楚倩云，目光肃穆，“救人不能救心，不如成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