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宋研仰头大笑起来,垂落在脑后的黑发肆意摆动着。
“你说我该死?那日我出殡,本是可以与自己的孩子葬在一起,你却硬生生的将我们母女分开,难道你就不该死吗?!”
宋研瞪圆了血红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放屁!”
我用手指着她,喝道:
“当日你已经死了,可你的孩子还活着,难道你想让她也长埋地下陪你一起死吗?!”
宋研盯着我,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咧,
“长埋地下又如何?!人活在世,不过是痛苦地走一遭而已,区区数十寒暑,看似短暂,但是要饱受无尽的折磨,何苦来的?况且为母已死,孩子活着又有何意?!”
“那样的话她只会更加痛苦,更加无助,饱受别人的白眼,所以和我死在一起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况且她的生命本就是我创造的,眼下收回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最后,宋研用手轻轻抚摸着趴在她肩头的苏巧的脸,而她自己的脸上竟是露出了宠爱之色。
我看的是瞠目结舌,如果这就是她对自己孩子的宠爱,那这种宠爱简直是变态和自私。
“呵呵…”
这次是我摇头大笑起来,而且是控制不住的大笑。
“你笑什么?!”
宋研脖子猛地向前一抻,支棱着脑袋喝问道。
“我笑你真是鬼话连篇,不错!你的确是创造了她,但你还真就没那个权利随意处置她!她的生命是属于自己的,这辈子不管是痛快还是痛苦也都是属于她的!”
“有权利决定她命运的的只有她自己,即便你是她的生母,也没资格去裁决她的生死!好了!老子没工夫跟你在这扯淡!!!”
话音一落,我立刻脚踏天罡冲了过去,刚迈出一步,宋研惨白的手猛地向前一挥,肩头的苏巧就像接到命令一样两脚一蹬便向我扑了过来。
我脚下不停,单手结成法印,照着苏巧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阴阳无极,乾坤借法!”
只听“啪”的一声,法印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鬼婴苏巧的脑门上,苏巧顿时惨叫一声,鬼身向后倒飞出去直接撞在身后的墙上,可下一秒她的鬼身就像是被墙壁吸走一样,钻进了墙缝里不见了。
虽然惊讶,但我丝毫不敢分心懈怠,因为我发现就在刚才宋研竟然也不见了,之前还热闹的小礼堂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再次念起天目神咒,可这一次,再也没发现宋研和苏巧的踪迹。
“跑了?”
就在我心里泛起嘀咕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声…
“呵呵…阴阳鬼道,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可别让我失望啊…呵呵…”
说罢,她突然收起笑声,开始吟唱起来…
“日出东来还转东,劝人莫善必行凶,善人自来天不容,恶人必有天加护!”
吟唱声哀怨而凄冷,直叫人听得是啧啧发抖,就想拿出刀自行了断!
“这是…”
我极力忍住心中莫名的哀伤,总算是稍稍控制住低落的情绪,可那吟唱却是再次响了起来…
“脚驾鬼车行得快,转眼看见酆都城…”
“嗯…”
我闷哼一声,直接单膝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心脏马上就要从胸口破膛而出!我颤抖着伸出手死死地抓住胸口的肉,真的想一把扯下一块,让心脏彻底停止跳动。
“这戏曲…是…孝曲目连送母!”
我咬牙说道。
目连送母原本是古代民间的一首孝曲,只教人如何行善行孝,而眼下这孝曲竟被她改的面目全非,分明是劝人从恶!
听说闻此曲者,无不被曲中愁起、凄凉、飘零、无望和荒凉的唱调所影响和洗脑,最后的结果都是自杀而亡。
而且听坊间传闻,从未有人能够完整的听下来,普通人大多是只听几句便会自裁,只在百年前有位一等阴阳鬼道一直坚持听到了结尾,最后也是暴毙而亡。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女鬼宋研竟然会唱这邪门的孝曲,此曲本就邪性,若是由恶鬼来吟唱,再被她改了唱词,那其中的邪便会成倍增加。
各种念头在脑袋里像是一根根起了线的毛球,一下下的刺激着神经,眼下的我连头都快要爆炸了!
“大鬼小鬼把门守,一个一个相貌凶,九环禅杖点一点,大鬼小鬼挖心痛!”
“啊!!!”
我惨叫一声,身子“噗通”一下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身上如被万根针刺中般痛苦,终于,我颤抖着手从背包里摸出七寸铜钉,哆哆嗦嗦的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不想…活…”
我念嚅了一句,手中一用力,七寸铜钉顿时刺进了皮肉里,一股鲜血顺着额头慢慢流出,我全身猛地打了一个机灵,似是瞬间从痛苦中挣扎出来。
我艰难的抬起头看去,只见一白衣女子双膝盘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中弹着琵琶,口中慢慢吟唱,正一脸阴鸷的盯着我,她的肩头还有一个婴儿,也在恶狠狠地望着我。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
女鬼宋研一看,表情顿时一变,吟唱的声音立时提高了几分,
“放走恶鬼八百万,转男转女不超生!!”
唱到最后,她的声音直接变成了嘶吼,我当即摇摇晃晃的拿出雕母大钱,咬破舌尖喷了一口血在雕母大钱上,口中喝道: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临,低头清明复清明!”
咒语念罢,我奋力抬手打出雕母大钱,被舌尖血染过的大钱在空中画出一道血光,直击女鬼宋研手下的琵琶!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雕母大钱狠狠的砸在了琵琶上,琵琶当即被砸的粉碎,化作一团黑烟飘散而去。
“啊!”
宋研惊呼一声,急忙起身退后了几步,她一脸惊愕的看着我,
“你竟然能听完而不乱心神?!你到底什么人?!!”
我稍微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沉声道:
“你没机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