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就是好啊！”卫青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像是江连城和唐沐晴这样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能爱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想干嘛就干嘛，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及。
这还是一个能接受改变的年纪，二十多岁性格还没有定下来，对什么都还稀奇着呢。
不像他现在的这个年纪了，四十多岁了，虽然身体因为常年锻炼所以还算不错，但是他的心已经没有当年那样热枕了。
至少他的脾气和习惯就已经改不了了。
像是江连城不爱吃油菜一样，卫青一直都不爱吃萝卜，但是他的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四十多年了，现在还没有改过来。
一顿饭吃完了之后，江连城跟唐沐晴帮着百灵鸟一起把桌子收拾了。
卫青跟着来将军府拜年的副将，一起去了训练场看望士兵们。
将军府吃饭只需要照顾十几个人的嘴就行，但是训练场却需要满足成百上千个士兵的胃，每一次做饭都是一件很大的工程量，所以训练场的饭是到正中午的时候才吃上的。
这还是几十个厨师，用好几十个大锅一起做，才让士兵们按时按点儿的吃上饭呢。
等到卫青带着副将一起来到训练场的时候，正好赶上训练场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升起的炊烟刚刚停止。
士兵们刚在营帐里喝上他们今天的第一口酒，卫将军就带着刘副将身边还带着两个士兵一起走进了营帐里。
“兄弟们今天都开心吗？”卫青随手拿起靠近营帐大门的士兵放在面前的那碗酒，喝了一口之后，大声的问道。
“开心！今天是咱们这一年中最痛快的一天！”
“是啊！每年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能够畅快的喝酒，大口的吃肉，感谢将军对我们的恩典！”
“咱们一起来敬将军一碗，怎么样？”
这是精武城训练场所有人都认同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每年过节的这天，可以不那么拘小节，大家畅所欲言，可以开很多以前不敢说的玩笑，也可以说很多一年里憋着的话。
“那就喝一碗好了，不过说好了啊。我可是要每个营帐都去看一眼的，在你们这里我最多喝三碗！”卫青把身上系着的百灵鸟，亲手给他披上的披风解开，卫青随手就把披风递给了刘副将，刘副将则吩咐小兵把这件披风送回大营里，因为他知道这件衣服是将军夫人亲手帮将军缝制的。
陪着这个帐营里的士兵，痛快的饮了三碗酒之后，卫青又吃了两口营帐中的肉，从身后的士兵带着的口袋中，拿出这个营帐的士兵应得的赏钱之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走出了这里，转身去了下一个营帐。
训练场里的士兵很多，这里是凉州士兵最集中的地方，也是士兵来到凉州之后必经的一个地方。
以往在训练场里训练的士兵，也就能有千八百人。
在这里训练的都是基础的体能训练，所以都是一些循规蹈矩的士兵每天重复着一些训练内容。
还有很多在训练场外参加野外训练的人，再加上在精武城周围随时待命的，此刻除了那些还必须忙碌在他们工作岗位上的士兵之外，其他的全部都聚集在训练场里，吃着这顿难得的过年饭。
人多了就有地方安排他们吃饭，每年的训练场这个时候是最拥挤的，原本训练的场地可全部打满了营帐，除了以前士兵们居住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是新搭建起来的营帐。
从上往下看，整个训练场里像是排兵布阵一般，密密麻麻的堆满了营帐，当然如果把营帐虚化的话，里头的人看起来将更加的密集。
每年的习俗都是这个时候卫青会走到每个营帐中，跟士兵们聊一聊天，喝一喝酒，扯一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话，讲士兵们这一年来的辛苦，给他们发一些辛苦钱，然后嘱咐大家来年继续努力，今天可以尽可能的放松自己，这已经成为了训练场众人心中的传统。
今年虽然卫青没有一直待在训练场，但是这个传统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几年前皇帝下了招兵令之后，训练场里的士兵也跟着增加了起来，而且是与日俱增的那种。
卫青在第一个营帐，跟他们喝了三碗酒之后，他在接下来的四五个营帐中，全都是这样做的，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一连喝了将近二十碗酒，只在营帐和营帐间得以休息的卫青，很快就有些脚步虚浮，脸色发红了。
他知道这是喝的酒太烈太猛，所以有些上头了。
身边一直跟着卫青，在各个营帐之间游走的刘副将，发现他有些不对之后立马上去扶住了卫将军。
身后跟着的，一直拿着钱袋子的士兵，想上前询问卫将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被刘副将摆摆手，拦在了身后。
“小刘，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以前我年轻的时候跟着部队走南闯北，喝最烈的酒，是最新鲜最香的肉，那个时候喝多少酒都不会醉。现在这几杯酒下肚就感觉到脚步虚浮，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喝多了啊…真的是老了，跟年轻的时候比不了了，哈哈哈哈！”
卫青任由刘副将在旁边搀扶着他也不反抗也不拒绝，就着刘副将的手两个人慢慢的往下一个营帐里走。
“将军说的哪里话，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不是吗？况且将军你正值壮年，正是一生中最有力气的时候，怎么就能感叹自己老了呢！”
刘副将赶紧劝了卫青几句。
不过刘副将虽然这样说，但是他从侧边看到卫青将军的鬓角，已经有几抹发白的痕迹，眼角也带上了皱纹，虽然严肃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心生畏惧，但是到底岁月在他身上多了几抹痕迹。
“看来在这里我不能再喝三碗了，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再这样逞强下去了，一会小刘你可得替我挡一挡，听到了没有？”卫青说着在刘副将的身上轻轻锤了一下。
“放心将军，这不是每年咱们都有的默契吗？”刘副将虽然老实，但是他的脑子很灵活，所以平日里卫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吩咐他去做。
刘副将也跟了卫青很多年，从卫青还没有做将军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走南闯北征战沙场，两个人十几年磨出来的默契也是很强的，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虽然没有到达心有灵犀的地步，但是这种挡酒之类的活还是很可以的。
一直跟在两个人身后的士兵，听不见两个人说的话他们也不敢把耳朵凑上去，去听一个副将，一个将军说的悄悄话。
只见前面走着的两人，只不过是头挨得稍微近了些，等再进到下一个营帐里之后，就不是卫青将军一个劲的灌酒，连喝三碗了。
进到下一个营帐里之后，卫青将军先是按照之前之前在其他营帐里做的那样，先说几句客套话，鼓舞一下士兵吃饭喝酒的气氛，然后端起桌子上的碗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但他刚拿起杯想要喝酒的时候，身边的刘副将就挡了下来。
“兄弟们，不是我今天扫大家的兴，而是前阵子卫青将军出去伤了腿，现在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再加上刚才他已经连喝了好多杯，大家都能看见他，脸都红了。大夫说了，喝太多的酒不利于伤口的愈合，所以这杯酒我替将军敬大家一杯，怎么样？”
刘副将一句话合情合理，又让大家起了担心卫青将军伤势的心思，完全没有再追究他喝酒喝少的情况了。
大家赶紧跟着刘副将一起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开始关心起卫青将军身上的伤势如何如何了。
卫青是个正直的人，他不会对士兵撒这种受伤的慌，他之前确实在出去清除外族的时候，腿上受了一些伤，现在也没有好，只不过他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一直没有跟他们说而已。
现在刘副将用这个借口让他少喝一些酒，卫青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于自己喝酒的量已经不如以前了，但是到底心里也是很安慰的，因为刘副将还能记得他身上的伤。
等走完所有的营帐，给每一位士兵都敬上了一碗酒之后，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两个拿着钱袋子的士兵面前的两个人，也由刘副将搀扶着卫青将军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
虽然酒喝了不少，身体也出现了相应的反应，思维不是那么敏捷了，行动也不是那么利落了，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该记着的事情也都记着。
卫青在离开训练场之前，还不忘吩咐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个士兵：“你们把剩下的钱拿到药阁，这是今年朝廷对药阁的补贴。再把厨房里多的那些肉食也带到药阁吧，他们那里有专门的厨师做饭。”
两个士兵应下来，等卫青走了之后，他们就拖着肉，还有钱一起去了药阁。
骑马来到训练场的两个人，最后是被马车拉回家的。
刘副将虽然要比卫青将军年轻几岁，但是他喝酒这方面还真的抵不上卫青将军。
卫青要比他多喝了十几碗酒，但是至少思维是清醒的，而刘副将已经瘫在马车里，一直闭着眼睛昏睡过去了。
“先送刘副将回家，然后再回将军府。”卫青上车之前，对着车夫吩咐之后，走到马车里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车夫也很面熟，细想的话就能够想起来，他正是当天乘着唐沐晴和小卓子回将军府的那个老车夫。
也是唐沐晴打赏了一个长生锁的那个老车夫。
自从唐沐晴对他奖赏了一番之后，他便对自己的工作更加的上心了，也对将军府的人更加感恩戴德了。
此时带着卫青将军，他更是用尽了自己的所有技巧，让马车行驶在路上，十分的平稳，一点颠簸都没有。
刘副将一家老小全都在精武城里，见到是卫将军的马车亲自把刘副将送回来，一家人也顾不上生气刘副将喝得醉醺醺的，只感谢卫青将军能够来看望他们。
等到马车最后到达将军府，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卫青在看到百灵鸟之后，只觉得身体一轻，扑到百灵鸟的怀里，他就闭上了眼睛。
在百灵鸟的记忆里，卫青一直都是千杯不醉的，因为精武城的士兵们都说每年这个时候，卫青都会挨个士兵向他们敬酒。
而且到此刻卫青喝得满脸潮红，甚至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劲的时候，百灵鸟才知道卫青将军在所有人的心里，一直都是被神化的。
好在江连城和唐沐晴也跟着百灵鸟一起来门口迎卫青，要不然百灵鸟一个人还真的弄不回卫青这么大一坨的人。
把卫青搀扶回他的房间里，百灵鸟该吩咐的事情也都吩咐完了，她就命下人去备了一盆水，然后开始给卫青擦拭身体。
而吃饱喝足在府中也没有多余事情的唐沐晴二人，开始计划着过年的时候外面哪里风景好，可以出去玩一玩。
不过最后两个人没有出府，而是被小卓子拉着，用好多的彩带和红纸装饰院子里的各种秃了的树枝。
“每年都要弄吗？不过这种东西很浪费的，你现在给它装饰得很好看，等过完年之后他很无用，还要自己扯下来。”唐沐晴虽然嘴上抱怨着，这是一个没有用的活，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帮着小卓子一点一点的装饰着院子里的树。
“图个喜庆嘛！以往每年我们都会弄，每年也都弄的很好看，但是那个时候卫青将军都忙，他在训练场不回家，我们弄了这么好看，也不会给他带来好心情，但是今年他在家，我们一定要弄的更好看才行！”小卓子笑呵呵的拿着绸带装饰树，那用心程度真的是比他平日里给自己做东西都要那么认真。
唐沐晴是个能用手术线在人身上帮蝴蝶结的，所以从这种手工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发挥一点她的艺术天赋，三下两下就把东西都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