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州地处朝雾国东南部,庆安城便是舆州最沿海的城市,城里有条吉庆街,街上的人南来北往,好不热闹,街末的位置是家酒楼——庆丰酒楼。
这庆丰楼虽然不是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但名气却也不小。老板姓张,爷爷那辈靠海吃海,一回捕鱼的时候,居然捞起来一箱子珠宝,城里人皆叹其好运,变卖了珠宝,张渔夫也不想在海上讨生活了,便回城里开了家小饭馆,娶了媳妇生了娃,变成了张老板。
要说这张老板不仅是运气好,而且肯钻研,自己四处求学,学到了一手不错的厨艺。后来生意便越做越大,庆丰酒楼也就越开越大,直到这一代的张掌柜从老爹手里接过酒楼。
张掌柜心气高,立志要把这庆丰酒楼做成百年的老字号。整个庆安城就没有不知道这庆丰酒楼的,原因在哪?因为这楼里有三道菜味道极好,一鱼二鸭三鸡,别看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嘿,这庆丰酒楼厨子做出来的口味就是深受庆安城百姓的喜爱,所以这店的一直红红火火的经营了下来。
天渐渐黑了,到了饭点,酒楼正是做生意的时候。
方寻从厨房偷偷摸摸的溜到后门,手里多了半只鸡,往那台阶上一坐,一口咬掉鸡屁股“呸”的吐了老远,几只野狗闻到味立刻就扑上去抢,方寻也不看他们,抱着鸡就啃了起来。
要问这方寻是何许人也?十五年前,一个猎户上山打猎,在大山深处遭遇了一只体型惊人的老虎,老虎嘴里叼着一个蓝色碎花布,包着一个婴儿,当时气氛紧张极了。
正当猎户以为性命不保时,老虎并未扑上来,而是放下布包,咆哮了两声便回头走了。
于是,这猎户便把婴儿抱下山来,报了官府,官府也没查出来附近谁家丢了孩子。
由于这猎户年近六十,一辈子未娶也无儿无女,众人便劝其把这个婴儿收养了下来。
这蓝色碎花布包着的,除了婴儿还有块玉佩,用一根黑线穿起来,戴在婴儿的脖子上,做工精细,上面刻着一个“方”字。猎户的一看,估摸着是婴儿的姓氏,就为他取名方寻,希望他能寻到自己的身世。
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少年渐渐长大,不仅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而且性子活泼好动,敏而好学。更是深得猎户的真传,学的一手打猎的好本事,猎户见他天资聪颖,花了银子送进了武馆,少年又学了一身好武艺傍身。
这猎户张年纪也渐渐发大了,后来干脆就不再上山,让方寻独自打猎。
方寻本领高超,挣得银子自然也不少,与这庆丰酒楼签订了合同,打的野货全卖到庆丰楼来,一来二去,方寻便和楼里的人打成一片,这小子模样老实手脚勤快,甭管是掌柜的还是厨子都很喜欢他。
“方寻,你个臭小子又偷我的烧鸡啊。”叶师傅头往后门一探,对着方寻骂。
“叶师傅,这可不能怪我,这烧鸡在我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小子我怎么能忍~”方寻倒是理直气壮的。
“行行行,反正这也是给你留的,等会过来帮我炒个菜。”叶师傅说完就进去了,看样子确实挺忙。
方寻几口啃完剩下的鸡,把骨头嗦了嗦,剩下的扔给了旁边眼巴巴看了的野狗们,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要说这酒楼能开这么多年,厨子的手艺的确不赖。
庆丰楼不仅招厨子,自己张家人也必定会做菜,这一代掌勺的大师傅就是张掌柜的亲弟弟张二爷。
要说别人家亲兄弟为了钱掐架,但是张掌柜和张二爷却是没有,张家家规就是“家和万事兴”,张家老爷子给俩儿子定下规矩,甭管是掌柜还是掌勺,挣的钱都是五五分成,这也是庆丰楼一直红火开下来的原因之一。
方寻送完货的闲暇之余,就开始缠着几个师傅学做菜,两年时间,几位师傅会的菜就学的七七八八,偶尔的替师傅们做个菜,保管顾客也吃不出来不对。
“方寻,快,赶紧的给我做个红烧黄鳝段,我这腾不开手”。
后厨是真的忙,火光映照在厨师们的脸上,传菜的还在催。方寻也不废话,洗掉手上的油,麻溜的把原材料一拿就起锅烧油,然后炸姜片、下入黄鳝爆炒到变色加入佐料,收汁儿盛出装盘,然后把盘子往传菜的托盘里一放。
打了壶酒,拎着只完整的烧鸡,方寻准备和方掌柜打个招呼就回去,正好瞅见小二迎着庆安城治安队的副队长陈越进了一个包间,估摸着是刚刚结束巡逻来吃饭的。
方寻路过包间门口听见陈越他们在聊天。
“太他娘的邪门了,早就听说咱们庆安城附近有些神神怪怪的事,没想到今天真的让我们碰到了。”
“二哥,今天看到的那个会不会的仙人啊,踩着把剑飞,还有那头怪兽,长得比老虎都大,那是老虎嘛?”
“废话,老虎我还能不认识?老虎肉我都吃过,那绝不是老虎,比老虎大多了。”陈越骂道“这事别声张了,晚上我去跟大哥报告一声。”
方寻听到着,默默念了句仙人,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经常的听到出海打渔的渔夫说在海上能看到各种怪兽,还有仙人还有龙在水里游的天上飞,十几岁的年纪,最喜欢听这种故事。
突然的被人一把拽到角落里,给方寻吓一大跳,脑海里还是仙人啊怪兽啊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酒壶和烧鸡差点吓的掉了,回头一看是城里私塾的朱先生。
这朱先生是个学问人,听说年轻的时候还中过秀才,只是后来考了几次都没有中举,便一直在书院里教书,没事也替普通人家孩子取个名字,替识字不多的人写写信啥的,有学问且心地善良的人,大家总是尊重的。
朱先生本来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可一次外出回来,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说是碰见了仙人,大家都说他得了失心疯,听说疯了小半年,后来就慢慢恢复了,方寻还以为是时间治愈了一切。偶尔也见到朱先生来庆丰楼喝上几杯,点几个小菜就坐在角落。
“朱先生你这是?”方寻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句。原来这方寻也在朱先生的私塾上过学。
“仙人!他们说的是仙人!真的有仙人!我没有撒谎!”朱先生目光炙热的盯着方寻。
方寻有点害怕了,这失心疯的人不会打人吧?方寻虽然不怕,但是也不想朱先生闹腾起来,只好应和着“对对对,有仙人,不过这仙人在哪呢?”“在黑石山上,黑石山!”朱先生大吼着跑了出去。方寻无奈,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回到家,把酒肉递给猎户爷爷,方寻脑海里又想起今天听到的话,“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想起朱先生说的黑石山,这黑石山在庆安城北边,也就一百余里的路程,听说朱先生正是经过了黑石山,才失心疯的。
老猎户看到方寻发呆,便问道问他在想些什么,方寻便把今天的事跟爷爷说了,老猎户笑了笑,喝了一大口酒,道“这些神仙故事我也是从小听到大,山上我也跑了几十年,可是从未见到过传说中的仙人,只是这黑石山确实奇怪,常年大雾弥漫,莫不是真的住了神仙?”
“爷爷,你说做仙人好不好。”
“哈哈,做仙人当然好了,呼风唤雨,还能长生不老,多少人梦寐以求啊。”
“可是仙人也吃不到这烧鸡喝不到这酒,仙人还不如爷爷你舒服”
“哈哈哈哈哈,说的也是,我年纪大了,让我做仙人也做不了了,还是让你做吧。”
少年的好奇心总是格外强烈,方寻对那些传闻中能够飞天遁地的仙人们自然也是向往至极,但是看着猎户苍老的脸庞,方寻还是想在老人身边伺候着。
吃完饭,方寻洗洗便躺倒在床上,听着隔壁爷爷的呼噜声,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还是满是仙人的字眼,心中感叹道,要是我也是仙人就好了,长生不老,飞天遁地,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去梦里飞天遁地了。
夜晚,方寻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在一片迷雾中行走了许久,只看到尽头有一根巨大的柱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刻了许多字,一道黑影缠绕在上面,血红的双眼盯着方寻,喃喃的再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方寻猛然惊醒,晃了晃脑袋,困极了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