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萧羽道：“我还一直以为你会憋着不说，又或者说你已经忘了这个事，今天，你终于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也让你尝尝有仇报不了的滋味。”
萧羽听他这么说，心中就是一突，轻声道：“哦？还有我报不了的仇？”
萧云哼了一声，盯着萧羽开始讲述当年的事情。
原来萧羽的母亲本也是望族，不是市井传闻的什么府中丫鬟，又或者是勾栏女子之类的。
这些谣言都是当时的王妃董婉儿传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抹黑萧羽出身，让他不可能跟萧云竞争。
那天，她被她的父亲带着拜谒萧川，没承想当天夜里，萧川吃醉了酒，霸占了她，等她被父亲带回去后没多久，就察觉有了萧羽。
不得已，只能入府给萧川做了妾，连个平妻的名分都没给，这一点倒不是董婉儿的手笔，而是萧川自己这么做的。
用萧云的说法就是，当时萧川本来想要牺牲掉他母亲那个家族，来换取先帝的某个条件的。
是他母亲的出现，打乱了这个计划，以至于萧川不得不重新规划，换了一个让他有些肉痛的附庸家族当筹码。
为此他的大计都耽搁了不少，自然不会对萧羽母子有什么好脸色。
更要命的是，先帝当时已经掌握了他母亲家族的罪状，还拿这个要挟萧川，把萧川搞得更为被动。
按照他的性子，当时没一怒之下把萧羽母亲所在的家主给灭了都算是好事了。
再后来就是萧羽的母亲在这种情形下得病。
董婉儿趁机命郎中不给她开好药，生生的耗死了她。
怪不得萧羽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就是母亲躺在阴暗的房间里，不断的咳嗽，在他印象中，母亲的咳嗽好像就没停过。
对此，萧川也是知晓的，不过他睁只眼闭只眼，对董婉儿的做法也是听之任之。
萧羽听完这些，心中有些堵得慌。
按照萧云说的，害死他母亲的，除了董婉儿，还有先帝，八王。
而母亲只是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而已。
随后萧羽问清了母亲家族的所在，默默记在心间，走出了学院后堂。
颍川徐幼怡。
这是母亲的闺名。
也不知道颍川现如今还有没有徐家，他心中沉重一叹，决定接下来的第一站，就去母亲的家乡看看。
同时颍川也是出了名的治学之地，大虞建立到现在，三成大儒都出自这里，如今萧羽想要振兴文脉，去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回到府上后，萧羽沉重的心情也没好起来。
他最后陪着两个好大儿和江玉茵吃了顿饭，然后就喊上了墨汐，一道前往颍川。
至于蔡文姬，被他留下来主持府中和龙卫的事。
王飞龙则在萧羽的授意下，开始组建她的女子兵团。
为此她还特地喊来了自己丈母娘孙红妆，两人在一起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剩下的几个女人，他就更不好带了，赵文茹文文弱弱的，让她帮蔡文姬还凑合，要是去外地，萧羽真怕她会死在半路上。
天竺那个小公主就更不必说了，大虞的话都说不利索，带她出去，还不够麻烦的，思来想去，也只有墨汐合适。
两人带着赖三和盖聂，一行四人轻装简行，直奔位于河南颍川。
此行保密，就连河南巡抚成大人都没通知。
好在萧羽对河南这边颇为熟悉，多少也带着点故地重游的意味。
来到颍川之后，萧羽郁结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
这里几经灾祸，像是早已适应了灾后重建一般，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更有一些士子小姐，苦中作乐，在大雪融化后蓄满的河岸旁折柳踏青。
萧羽对身后的赖三交代一声，让他喊一些龙卫过来，帮着打听一下当年的徐家人现在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有的话，现在住在哪里。
赖三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之后萧羽三人就信步游庭的往河岸上走去。
直走到聚集着数十名青年男女的地方，才停住脚步。
他在旁边听了一阵，知道现在这些士子在折柳作诗，似乎学子之间，也就这些花样。
也只有如此，才能吸引那些大家闺秀的青睐，所以历来学子便都钟爱此技。
“终究大雪盖不住，一株新苗冒出头……”
一个学子摇头晃脑的吟唱道。
听到这打油诗一般的诗词，萧羽差点没笑出来。
可其他学子却都捧起了凑脚：“马公子大才，立意高远，我辈不及。”
……
“马公子韵律优美，诗词一道，我辈就算是钻营到白头，也比不过马公子一根小指头。”
……
这些马屁听得萧羽直摇头。
暗道这个马公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自诩清高的读书人如此奉承。
马公子听到这些人称赞，作了个四方揖，自谦道：“诸位谬赞了，小弟不过有感而发，要说诗才，咱们大虞的江南王才是第一，到现在他那首山外青山楼外楼，厅堂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梁州作燕州，依旧振聋发聩啊。”
萧羽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暗道当时自己不是没留名么？
怎么现如今颍川都知道这首诗是自己写的了？
随后他又释然。
勾栏之地，如何能藏得了秘密。
马公子说完这话之后，就看向了聚集在一起的年轻女子。
他步履轻盈，来到了其中一个面容清秀，满脸书卷气的女子面前，轻笑道：“玄机妹妹，为兄这首诗如何？”
不等这女子说话，其余学子倒是先激动起来。
一个个围了过来，嘴里还不住道：“李小姐号称颍川女子中诗词第一，而马公子是我辈中的第一，如今两个第一坐而论道，我辈能有幸见到，实在快哉，快哉啊。”
萧羽撇撇嘴，暗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读书人。
这不就是借着读书人的名头在拉皮条么？
只不过名头文雅了些，说辞委婉了些。
要是连号称大虞文脉重中之重的颍川都是这种作风的话，那大虞的文脉确实堪忧，要想拯救，难度不小。
就连一旁的墨汐也在这个时候皱了皱眉。
萧羽看向她，轻笑道：“想不想出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