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程熙冷冷一笑,心更是凉了大半,原来他这些天的套近乎,只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要和裴思齐结婚了,从中捞些好处而已吗?
她稳了稳呼吸,冷酷沉静的说道:“你的债?你的债你当然自己还,你以为我会帮你还吗?别做梦了,你说得没错,我和裴思齐不结婚了。所以你也别痴心妄想他会帮你。”
白明书愣了,在原地呆住。
程熙一个人上了电梯。
当眼前的门挡住外面所有人的脸,她冷硬的神情瞬间颓败,满脸的疲惫与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高估了谁,是裴思齐,还是自己的爸爸?
她交给了他们无尽的信任与包容,可是他们回馈给自己的是什么?背叛与伤害!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这两个男人!
抿下最后一丝苦楚,程熙抬起头来,她的未来还有孩子在等着她。
没过多久,程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去了一趟恬园,发现家里没人,生的鲈鱼还架在炉灶上没有开火,他怕程熙出了什么事。
程熙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平静而淡漠的说道:“没什么,心情不好,出来住几天。”
“你去哪里了?”
“酒店。”程熙回道,她坐在套房的沙发上,面对的正是漆黑的夜空,“我想散散心,孩子马上要出生了,想想要准备些什么。”
程迪沉默了一阵,说道:“这些你不用操心,我们会给你准备好,你安心待产吧。”
程熙静了一下,才轻轻的回:“嗯,谢谢表哥。”
她由衷的感谢程迪的这些照顾,她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待己如亲的哥哥。
“那你先休息吧。”程迪也不多打扰她,两个人安静的挂了电话。
程熙抓着电话的手滑到沙发边沿,静静的躺了许久。
总有一天,这些都会过去的。她心里安慰自己,哪怕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裴思齐,那也没关系,只要活着,有些事总是要一个人面对的,她总会有一天会失去他们的,只不过这天来得是早是晚,以什么方式失去而已。
她如此想,没有了希冀,反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
裴思齐的车停在MIX门口,下车就进了酒吧,此时还不到晚上九点,纪晴聿诧异他怎么这么早来了。
不过一看到他郁郁寡欢的神色,纪晴聿就心知不妙,但脸上还是笑着的,“哥,你怎么来了?”
裴思齐摇了摇头,说到正经的,认识纪晴聿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需要纪晴聿去帮忙解决自己的私事?想到这里,他更是忧郁,手上没停,剩下的大半杯酒又落进了他的肚子。
冰凉与火辣一路浇到心口,裴思齐心头的那点焦躁与烦闷才稍稍压下。
纪晴聿轻咳一声,试探的问道:“怎么,和嫂子吵架了?”
裴思齐闻言抬眸看过来,纪晴聿笑笑:“以前你和一乔闹不愉快,不就是这样么。”
裴思齐眯眯眼,回想往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和李子衿走过这么多年了,六年前李子衿受伤,面容被毁,这中间的六年,他和她的记忆就好像做了梦一样,有点虚无感。
他转着手里的空酒杯,似在自言自语:“原来六年了么……”
“是啊,六年了。”纪晴聿执起酒瓶,也咕噜咕噜的往自己杯里灌上,然后仰头饮了一口,“转了这么六年,你们总该要结婚了吧。”
“嗯。”裴思齐闷应,这几个月来自己老爸和李子衿没少催自己快些领证,但不知怎的,他一直就是拖着,不愿意去。
裴思齐给自己满上酒,杯子在手里转了几转,脑海里还在想程熙的事,“你说……她那么晚了会去哪里?”
她那么怒气冲冲的离开,一个孕妇,会住到哪里?
“嫂子离家出走了?”纪晴聿靠近来。
裴思齐不答,扭过脸来,问道:“你知道我以前认识一个叫程熙的女孩子么?”
纪晴聿一听,脊背下意识的僵住。
裴思齐微眯着看他,思绪还在程熙的身上,没有察觉纪晴聿的异常:“我觉得我认识她。”
纪晴聿紧绷的神经暗暗松下来,挪了挪屁股,假装换了个姿势,往后面一靠,和裴思齐拉开距离,摇了摇头:“没听你提起过,怎么,在外面乱勾搭,被一乔抓住尾巴,所以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虽然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但纪晴聿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引开。
裴思齐哼一声,没放心上,杯子底轻轻顿在茶几上。
纪晴聿察觉他确实没有想起什么,紧绷的心弦悄悄落下,有几丝放心,却又有几丝遗憾。他翘着把手,嘴上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女人嘛,回去哄哄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裴思齐手一扬,刚满上的酒杯瞬间又空了。
他苦恼的敲了敲脑袋,头痛。
他这么灌了两大杯,心底的担忧仍然没有放下,他想知道程熙好不好,一个孕妇深夜离家,她安全吗?她的身边有人照顾她吗?她的男人在哪里?裴思齐到底压不住内心的焦虑,一把站起来,拿了钥匙就走。
“哎……你去哪里?”纪晴聿跟着站起来。
“我去找她。”裴思齐道。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一颗心都系在一个女人身上,但他只有看到程熙的那一刻,才会觉得安心。
……
程熙无法入睡,糟糕的心情与来自身体的沉重,令她浑身的骨子都酸痛困乏,然而肚子里的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程熙艰难的翻身爬起来,坐在床边,盯着地面,疲惫的抚了抚肚子里的孩子,“宝宝,睡觉好吗?”
孩子踢了踢她,安静了。
程熙坐了一会,胃传来抽搐的酸意,她这才想起,自己一个晚上都没有吃任何东西,难怪会觉得身体没有力气。她起身想去喝点水,却发现看似豪华的房里并没有矿泉水,还得出去自己拿。然而外间也没有准备瓶装的矿泉水,只有烧水壶,她好不容易的去把水灌上,插了电却发现壶是坏的。
她泄气的叹了口气,认命的靠在墙上,人倒起霉来,一口水都喝不到。
她不想吃外卖,拿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要出去找点吃的。
自己受得了饿,可是孩子不能。
缓慢的下了楼,外面早已是灯火阑珊,没有几家灯火了,然而程熙出了酒店门口,站在台阶上,看到那个坐在机车上静静抽烟的男人,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