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程熙嚯的站起来，身下的椅子退出半步远，程熙抓紧了桌沿，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要见裴思齐，我要他给我和孩子一个解释！”
“你想要什么解释？”李子衿同样站起来，比她还要高半截，俯视着她，“你想听他说真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我，他等了我六年，而你，不过是他寂寞时消遣的女人而已，至于孩子？既然是意外来的，你可以选择打掉，但如果生下来，那他身上流的就是裴家的血！你算什么东西？被人玩弄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得多高贵？”
“你……”程熙的脸涌上绯红与怨愤，整个人因为被羞辱而不可抑止的发抖，被侮辱的愤怒直上心头，可是她竟然无法反驳，好像被人钉在了耻辱的十字架，毫无反抗之力。
李子衿轻笑一声，“我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她围着程熙转了一圈，还挺了挺自己的小肚子，穿得同样宽松的她看不出任何怀孕的迹象，“你可没什么好自豪的，你肚子里有块肉，我肚子里可是也有孩子，哦~是了。”她慢悠悠的说道，“我想你应该也很想知道，我和思齐是怎么有孩子的，我们六年未见，干柴L火，鹣鲽情浓，想是你也懂的吧？我便不和你多说了。”
程熙的已在崩溃的边沿，只有脑中那微末的一点理智留存着，告诉她，不要失控，不要失控……
然而嫣红的眼眶出卖了她，细密的汗浸湿鬓发，她隐忍着，恨恨的开口：“是啊……谁知道这样一个信誓旦旦的人，也是朝三暮四？”
她悲愤的笑，凉凉的看着李子衿：“当心点呢，千万别成下一个我。”
“自然不会。”李子衿轻轻一声，“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给我做什么，你日日痴盼的男人，天天陪在我的身边。”
两个面对的女人，短短方圆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她们是势不两立的对立面，如果目光是利箭，她们早已千苍百孔。
正是僵持，突然传来敲门声，李子衿猛一回身，收回自己利刃一般森冷的目光，扭过头去，问：“谁？”
隔着厚厚的实木门，门外的声音有些小，但外面传来，程熙浑身一僵，仿佛过了一回电。
她记得这个声音，她日思夜想，做梦都在想的那个人，就站在门外！
她想也不想就要奔过去，可是手臂被一把拉住，疼痛与阻力让她顿住脚步，无法再前行半分。
李子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她的肉里，尖锐的疼到内心，程熙毫不在意，只想她快点放开：“你放手！”
“你休想！”李子衿的面目变得狰狞，阴冷的盯着程熙，压低的声音犹如地狱的厉鬼，“程熙，你不是想见他吗？我让你见，让你瞧瞧，你在他的眼里，算是哪根葱！”
程熙被她甩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她急忙扶住椅子的靠背，才看看稳住。肚子里传来异动，她才记得，她不是一个人，她还和她的孩子在一起。
李子衿走过去，伸手把门拧开，程熙的眼直直的盯着那扇门，一眨也不眨，缓慢拉开的门后面，站着她朝思暮想的裴思齐。
重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程熙的视线刹那模糊，有热热的液体蒙住了眼睛，一眨，它就掉了。
她咧嘴傻傻的笑了笑，继而欢快的擦干了眼泪，她终于见到他了，他终于回来了，裴思齐，他终于回来了！
她指着程熙的方向，程熙转动麻木的眼瞳，聚焦，对上裴思齐的目光。
裴思齐只是皱了一下眉，眼中没有任何一点波动。
李子衿摇了摇他的手臂，“思齐，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裴思齐闻言低头，复又抬起来，向程熙点了点头，表示打了招呼，转身要与李子衿走。
“裴思齐！”程熙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喊得出他的名字，她的鼻子在发酸，眼睛在发胀，心在被蛇咬，她看见裴思齐转过头来，程熙急急的抽噎几下，问道：“你……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哪怕……哪怕一句什么，都好，不要那么绝情。
裴思齐与她对视了很久，直到李子衿催促的摇了摇他的胳膊，他似乎才回了神，顿了一秒，回了两个字：“……谢谢。”
程熙的魂似乎被击穿了，她摇晃了一下，重新站稳，脑海里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脑子都是混沌。
有什么被掏走了，失去了令她站直的力气。
数月来在心底倔强生长的小苗，此时是缺了阳光与土壤的幼种，在干涸的绝望中死去。
她想哭，可咧咧嘴，眼睛却干了，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在人无法看得见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揪紧自己的衣领，仿佛是那衣领，勒住了自己的命脉。
……
“思齐。”拥堵的街道上，李子衿柔声提醒裴思齐。
裴思齐回过神，注意力重新放回驾驶上。
李子衿埋怨的提醒道：“开车还不专心，又忘了之前的事故了？”
裴思齐摇摇头，道：“没什么。”
他在想刚刚见到的那个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自觉的想多看她两秒，好像她的眼睛有话说，殷殷期盼，等着谁。
李子衿轻声问道：“你今天下午去原老那了吗？”
“嗯。”裴思齐兴致不高的揉揉眉，没有什么交谈的兴致，他这几个月来，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车祸，怎么治疗时期那么长，还得定期复诊。
李子衿说道：“你这次车祸，事故可不算小，现在你后脑的淤血还没散掉，还是要注意休养的。”
“嗯。”裴思齐应着，但是这些个月来，焦躁与惶然仍未减少，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可预知却很重要的事要来临。想得脑仁又隐隐作痛。
拥堵的路段等得人很焦躁，裴思齐抽了一根烟，点着，打开窗户三口两口的吸起来。
李子衿的眉不动声息的皱了起来，他从来不在自己的面前抽烟，可回来之后频频如此，她的手搭在他得腿上，拉回他走远的思绪，“宝宝还在呢，不能抽烟。”
“哦……”裴思齐恍然回神，把指尖的烟按灭了，是了……李子衿有了孩子。
在他手术醒来的两个月后，李子衿告诉他，他们有小宝宝了，他印象里是有这么一件事，他是当爸爸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