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现在也已经骑虎难下,她能自己亲口去告诉裴思齐,李子衿的这个孩子是从程熙那里抱过来的吗?不能!
她只能将错就错,希望李子衿与裴思齐重修旧好,一切都变回六年前的模样。
李子衿的内心,有黑暗的情绪滋长出来,有一个声音在无情的告诉她,这是裴思齐与程熙所结合生下的孩子,裴思齐背叛了她,放弃了她,这个孩子,是他们爱的见证!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满满的占据了她的心头,她嫉妒,怨恨,不甘,她不想让这个孩子活在世上!
强烈的欲望驱使了她的行动,她弯腰,甚至没有任何的考虑,抽出了孩子脑后的婴儿枕,手掌一翻,覆在了孩子的脸上!
闷死他!
不能让他活着!
“李子衿!!!”门外突然传来惊慌与不可置信愤怒的大吼,她的手一抖,手里的枕头也随着掉在了地上。
裴凤菲冲了进来,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李子衿身子一歪,退了好几步。
裴凤菲冲在前面,护在孩子面前,眸中燃烧着失望与愤怒的光,“你怎么下得去手!?”
李子衿被她扇得头发散乱,裴凤菲却还在咆哮:“你在杀人你知不知道?李子衿,你疯了吗!?”
李子衿吃吃的笑起来,抬起的目光很冷,带着绝望,“我是疯了。”
裴凤菲心惊胆战的转过头,孩子在哭,她察看孩子的情况,孩子的脸有点红了,但幸好没事,她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落下,真的无比庆幸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即走,救了孩子的命!
她速度的把孩子抱起,轻轻的安抚着,最后恶狠狠的瞪了李子衿一眼,“李子衿,如果你再对孩子有一丁点的伤害,我就立刻告诉我哥,这是程熙的孩子!”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孩子出了房。
李子衿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颓然的站着。
当房门被用力的甩上,她哽了哽,眼泪不由得落下。
她是疯了,所以才想着把孩子接回来,想把他当成亲生的养。
可是她忘了,她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而且还是自己情敌的孩子,她做不到把孩子“视如己出”,每每一看到孩子的那张脸,她就会想到,裴思齐与程熙情浓到何种程度,才会有这个孩子的诞生?
看着这个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那是要了她的命!
她和裴思齐之间,只有彼此,绝不能容忍第三者的出现,哪怕这个孩子以后会叫她妈妈,但是只有她知道,她不爱,甚至痛恨这个孩子的出生!
只要这个孩子活着一天,就证明着他和程熙有着不可切割的过往,以生命的形式延续了下来,那就是对她和裴思齐最大的威胁,她决不允许有这样的存在。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一念之差,留了这个孩子,为什么,不让他在土壤里消亡?
李子衿知道,她走错了这一步。
她错估了自己的容忍能力,她想占据裴思齐,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包容。
她想和裴思齐重修旧好,哪怕隔了六年,他们的过往足够美好,她以为她能留得住裴思齐,可是呢?
即使她和裴思齐有了“孩子”,裴思齐一样不爱她,一样心心念念着那个程熙!
她已经不值得裴思齐爱了吗?她输在了哪里?原来只有六年,什么都变了吗?曾经那个爱她的裴思齐,去哪里了呢?
李子衿跌坐在地,四肢失力。
……
裴思齐亲自带着血液样本去了检测中心,进了检测室亲眼看着检测人员操作,当两份血液样本的检测结果出来,上面仍然是不可改变的“父子”关系时,裴思齐脑中是空白的。
这一次的样本,是他亲自取,亲自送,亲自看,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可能,可是结果也是如此简单直接的,呈现在眼前。
父子。
的确是父子,他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裴思齐长到这么大,头一遭活得这么憋屈,百口莫辩。
裴思齐握着这份报告,一个人站在检测中心的走廊站了很久,最后把报告折了又折,好好的装进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离开检测中心。
即使孩子真是他的,也决不允许自己蒙受不白之冤!
裴思齐没有再去找程熙,因为他知道,在他没有调查出真相之前,程熙不会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只会引起她的防备与反抗,把她推得离自己更远。
裴思齐取了车,返回东墅别院,他得好好思考,要从哪里找出蛛丝马迹。
中午的东墅别院竟然只有李子衿一个人了,孩子和裴凤菲都不在,裴思齐有些奇怪,问宋姨:“孩子呢?”
吴嫂答:“二小姐接走了,顺便把吴嫂带了过去,说要回老爷那边住一段时间。”
裴思齐有些奇怪起来,怎么好好的,把孩子接回老爸那里照顾?这边有李子衿,照顾起来不是更方便么?
然而他也没细问原因,继续问宋姨:“那一乔也跟着过去了么。”
“没。”宋姨说道,压低了声音,“二小姐好像和乔小姐吵架了,乔小姐的心情不是很好,正在楼上的房里歇着,一下午没有出来了。”
裴思齐更是奇怪了,她们能吵什么?
“我去看看。”裴思齐说道。
她的下巴磕在膝盖上,模样颓然消极,与她过去英姿飒爽的模样,大相径庭。
裴思齐没有动,随着时间过去,李子衿的脸颊埋进了膝盖里,紧接着有及其细小的啜泣传出。
她从来没有过这么脆弱的模样,一场大火,将她从骨子里改变了。
李子衿从来没有与裴思齐提过这六年来的生活,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和速度在恢复着,可是她的伤不争气,仍然狰狞的盘桓在她的身上,她有什么办法?
她是及其自傲好强的人,无法忍受自己巨变的容貌,每每看到这张脸,在无数个深夜,她都想撕了它。
她也从来不与任何人提,她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她祈祷裴思齐不要放弃她,也无数次想联系他,是这张脸,让她生生忍了六年,如果不是李子晨病重,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思念与渴望,她不知道,她还要忍多久?
裴思齐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来,面对她这样的失态,却不知,如何安慰。
李子衿哭够了,抬起泪蒙蒙的双眼,“思齐,你讨厌我么?”
她想和裴思齐说说话,可是刚问完,她又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