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浣!珠!你给老子起来!”
十分钟之后,程熙跟着柳白乖乖地去了做身体检查,而在卧室里发现跟程熙睡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却被程烨留了下来,请在书房里“喝茶”。
裴思齐轻轻地咳了一声,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
程烨眼皮子都懒得抬,双手十指交叉而握,仰着下巴看着他,眼神冷冷淡淡的。
不是很友好。
程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他扫描了一遍,确定了裴思齐衣着整齐,刚刚看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将小浣抱在怀里,而且是连着被子一起抱着怀里的,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裴少进人家家里都不喜欢走正门的吗?”程烨阴阳怪气地问。
他还是在生气刚刚程熙从那儿回来之后,心情就变坏了的事情。
他觉得这是裴思齐的错,就算不是他的错,程烨也对他有意见。
裴思齐在他的话里觉出了一丝浓郁的敌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很恭敬地弯腰认错,“对不起,给叔叔添麻烦了,下次思齐一定先敲门再进来。”乖得程烨突然被噎得没有了脾气,但这心里的不爽还有点下不去,“你当我们小浣是什么人了?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吗?还有,我这个长辈是摆设的吗?”
裴思齐继续认错,但这回却不卑不亢地说:“小浣是我的妻子。”
这一点可是事实,裴思齐说:“我和小浣现在还是合法夫妻,结婚证和结婚戒指都还在。只要小浣愿意点头跟我回家,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过来了。”
裴思齐说得还有点委屈。
程烨突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裴思齐抬起头来,十分诚恳认真地说:“叔叔,我想把小浣接回家。”
程烨生气地转过脸去,“别说小浣不愿意跟你回去,就算是她愿意我也不同意。”
程烨说:“你想接她回家,首先是那里真的是小浣的家吗?你知不知道六年前的新闻是怎么骂小浣的?说她是第三者,是个靠脸抢别人老公的女人,败坏社会风俗。”
当然,这些新闻当年已经被裴思齐压下去了,也澄清过了,可是人心难测,相信的人有几个,谁知道呢?
大家不过都是喜欢来看热闹的,在网上发泄怨气,看到槽点就喜欢上去乱喷一通。
当然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程烨也不想再翻旧账。
可他是真的将程熙当成亲侄女,甚至是亲女儿来疼,让她受过委屈的事情和人,他怎么能够释怀呢?
“之前是思齐错得不够好,可我并不想因此而退缩,就这么放弃了小浣。我可以因为小浣有了更好的选择而离开我,她可以追求更好的幸福,但现在我们还是夫妻,我也深爱着她。作为一个男人,因为过去的错误而选择自我愧疚,选择逃避和放弃,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裴思齐说得很诚恳,也十分认真,“所以,希望叔叔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回,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检查完毕之后,程熙出来时,程烨的书房里已经没有了裴思齐的人影。
“他走啦。”程烨说,“检查完之后就继续回去睡觉,现在也快到你的正常休息时间了。另外……”
“迪娜!”程烨扬声将迪娜叫过来,“下回记得把程熙小姐房间里阳台上的落地窗给关好,别什么人都让进来。”
迪娜觉得有点尴尬,“程先生,房间阳台上的落地窗一直都是关好的……”
“那……”程烨气得噎了一下,最后无奈又有点气愤地说,“那就算了!”
简直奈何不了他了。
不过这也是真的。
裴思齐可是戴维,他的身手又不是说关好窗子,他就进不去程熙的房间的。
也亏得他还知道程熙还在生气,没有原谅他,不然的话,按戴维的性格,早在程熙回来的那天起,就直接将人给抱回去了。
哪还轮得到程烨发现,还将他叫来书房训一顿。
程熙回到卧室准备睡觉,刚刚躺下去的时候,忽然想起睁开眼睛时,看到程烨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有……
身旁抱着自己,一脸安心的裴思齐。
上次是因为身体彻底地进入了睡眠当中,使得毒性扩散得到了延缓。
这是一种不幸之中的幸运。
可是她还能幸运多少次呢?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可以保命到短短的一两年而已。
一两之后,裴思齐将会再一次遭受到六年前那样的痛苦。
失去挚爱的痛苦。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让他以为自己已经不恨他了,也不爱他了。
程熙将卧室的门关上,然后靠在门上,垂着眼睑想了一会儿,最后朝床走过去,直接将人给扔过去。
趴了一会儿,程熙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和面前的人四目相对。
安静的卧室里,窗纱微动,浅黄色的灯光干净而美好。
浅浅的呼吸声扇动着空气,抽动了一下心弦。
程熙眨了几下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你还没有走?”
裴思齐坐在床边,俯身下来,湛黑的眼眸里放佛有星光闪烁,不似以往那么沉闷而深邃。
“还困吗?”裴思齐没答,反而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里满满地宠溺,“睡觉的时候要平躺,趴着睡和卷着睡都不大健康。”
裴思齐起来,替她盖好被子,把灯光调暗了一下。
“睡吧,明天我来叫你起床。”裴思齐哄着说,然后垂着视线,轻声说,“你不愿意跟我回去,我只好来找你。小浣,我会给你时间重新考虑我的。”
男性柔软温和的声线像是催化剂一样,让她难得有了停靠的港湾的心颤动了一下,没有经过太久的思考,她就伸手拉住了他的。
“别走。”
她的眼神像水一样,静静地淌过黑夜,沉静温柔。
带着猫咪一样的,细软的乞求声就从她莹润的唇中吐出来,湿漉漉的眼睛在夜里仍泛着光泽。
裴思齐的喉咙紧了紧,这种乞求怜爱的模样,让人想到了另外一种情景。
她想要的,他哪会什么都不给呢?只怕是想把命都掏出来交给她。
“好,我不走。”裴思齐重新回到床边坐下,然后跟她一起躺着。
程熙一到睡眠的时候,攻击性就会减弱,像只软绵绵的温和的小动物。
他一过来,她就蹭过去,伸手抱着他的腰杆,用额头往怀里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