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人呼吸交融,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便越发觉得不自在。现实却是他若一动弹,乔颉肯定会以‘不暖和’为借口进一步把两人缠紧。
黑暗中他眉头皱成一团,这样子谁还能睡得着!
蓦地一声轻笑传来,乔颉的声音半含在嗓子眼内,低低地压在他耳畔。“睡不着?没关系,我陪你说说话,很快就能睡着了。”
莫明轩:谁给你的自信!
“呵呵,不想说,还是,没想到要说什么?”
莫明轩没出声,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翻身赏对方一个后脑勺!
仿佛没察觉到他态度上的冷淡,乔颉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话。从他口中,许多分明一起经历过的事全然是另一番模样,显得异常陌生之余还给他带来诸多诧异。
乔颉说,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对自己表白过,当时他没有拒绝,任人将自己揽入怀中,甚至对被偷亲也没有把人推开,无异于一种默许。
“我欣喜若狂,好不容易克制住,把你稳妥地送进房间,乐地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想着跟你交往后的种种设想,心里美地冒泡。”
“……然后?”听到这骤然的停顿让他不禁对这段全无记忆的往事兴起好奇,想知道这段记忆是真是假只需继续听下去。
乔颉的声音浸染上了苦涩,“后来第二天看到的你正跟傅瑾有说有笑,面对我则是十足的生疏,甚至还有点警惕,那时候你怕是最不乐意傅瑾身边多出一个我吧?”
“你怎么不问上一问?”
“想问,没来及开口就发觉你把昨晚送你回房的人当成了傅瑾。”
蓦然间记忆回笼,那是在他的生日宴上,相熟的同龄好友邀请了一波。不想在宴会前不久得知傅瑾有了个女友,不仅感情特别好,还瞒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他。
他气不过喝了很多酒,后来好像是扯着一个人大吐苦水。不过他心中始终守着一线,再吐苦水也没表露过暗恋之人的名字,就连男女都瞒住了。
记得给他当树洞的人特别有耐心,相处起来非常舒服,后来……他貌似真的把那人认作了傅瑾。因为在他印象中,除了傅瑾没谁会对个脾气差的纨绔子弟有耐心,他那些狐朋狗友顶多跟他一起吃喝玩乐,论脾气没谁是个善茬。
可想而知,认错人的他误以为暗恋有了回应,第二天又得知所谓傅瑾的女友是传闻不是真事,可不就化悲愤为欢喜,高高兴兴地围在傅瑾身边了么?
后来他虽从旁敲侧击中得知那晚的人不是傅瑾,也更愿意相信自己出了幻觉,再不济就是把哪个服务生误认成傅瑾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例子。反正他记得自己吐苦水有所保留,就干脆扔到一边了。
警惕乔颉倒是真事,他自己弯眼看人弯,傅瑾跟乔颉走得近,心里不痛快,也暗中防备乔颉,担心乔颉也是个弯的。
好在观察好一阵后他发现,乔颉对傅瑾没啥超友谊的兴致,倒是他自己,因各种看对方不顺眼,没少跟乔颉起摩擦。后来虽说警报解除,两人关系有所缓和,但有前调作为基础,也成不了朋友。
如果不是乔颉提起,这件事他即使回忆起来,也多是为少年时莽撞的暗恋而感慨,浑不知边上曾经出现过一个被他扎伤的人。
“我眼中只有你,而你眼中只有他,我看不到别处风景,你也看不到身为‘风景’之一的我。”
哦豁,突然走起文艺风的乔颉杀伤力略大,结果便是他默然半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算了,不回应,就当自己睡着了!
乔颉好半天没听到声音,旋即唇角弯起,故意说:“睡着了?刚好,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话音刚落,‘睡着’的某人就把脑袋往被子里头缩了缩。
乔颉看着心中暗笑,到底没做出太过分的事,仅是在莫明轩额间落下一吻,而后将人揽入怀中,一如多年前的他。同样莽撞的少年,将另一个受伤的醉酒少年揽入怀中,以为抱住了整个世界。
本以为自己绝壁会睡不着,没想到最后睡地比乔颉还快,最后的意识是,人体抱枕不错,那叫一个舒服!
他醒来时乔颉人已经离开了,昨晚说得信誓旦旦,最后也没跟剧组第一波前来探望的人撞上。他的烧早就退了个干净,懒得继续观察,领了药就选择出院。
何导得知他出院,特地遣人来表示今天也别急着开工,等明天再去片场,不急。定然是乔颉摸准他心思,特地跟导演提过。
原先的他尚且不会想到这茬,经过昨晚的‘长谈’,他仿佛触摸到另一个乔颉。柔软,耐心而细致,不可思议,那个总爱拧着脖子气他的人,实际有着许许多多优点,只是都曾被他忽略了。
他以为傅瑾是世界上最耐心温柔,包容性强的人,谁知竟是一叶障目,错漏了许多‘风景’……等等,打住,赶紧打住,千万不能被乔颉牵着鼻子走,啥风景不风景,现实压根就不是那样!
曾经他对傅瑾有诸多求不得,那是他年纪小分不清依恋和爱恋的区别,又是头一回体会到心动,以为那便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感情。
然而现实告诉他,当亲眼见到傅瑾跟新娘踏入婚姻殿堂的他,一次酩酊大醉,一次死而后生,再回首,一切都明了了。于是,世界上少了个痴恋求不得的莫明轩,多了个心怀恨意决心复起干翻仇敌的莫明轩。
世界远不止风花雪月,他也不是必须要将一人装满心脏,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可装进去,非此即彼的关系还是早早扔远点吧!太危险!
正当他整理好思绪,握紧拳头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傅瑾不知从哪得知他住院的消息,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闹地他措手不及。
“早没事了,我好得很!不是导演拦着,我早就回到片场拍戏了……不管你从哪得来的消息,我都不认为这点小事有纠缠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