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前，让他穿别人十几岁时穿过的衣服，他一准心里膈应，是说什么都不会点头。如今情况特殊，把那绝不会上身的衣服穿上往镜子前一站，意外地挺合身。
放在几年前一准流行的衣服，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竟也没显得很老土，反倒自有一种复古的意味，再将凌乱的头发打理一下，整体感觉就好很多。
“就它了！咦，你这衣服放这么久，居然也没留下什么奇怪的味道。”
乔颉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衣服都是岁月的见证，我既把它们留下，自然得好好保管。”
莫明轩不置可否，指尖滑过衣摆处，他也想不到乔颉会是一个念旧的人，一般人可不会留着多年前的衣服，比如他自己，怕是去年的衣服都难寻到踪迹。
按下那一缕悄然浮动的好奇心，他今晚可还身负着重要目标。
酒局就设在韶华楼，自然是他们上回随便吃吃喝喝的不同，偌大一个包厢里头装点地很清雅，清雅之余又偷着一股子贵气，总之是要逼格有逼格，要格调有格调。
叶姐一看到他就热情招呼他坐自己身边，挨个给他介绍人，从导演到制片人，莫明轩始终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别的话先不说，单就以自己来晚为由自罚三杯，动作潇洒而不刻意，首先就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叶蕴思也被他突然一下弄得有些吃惊，随后很快把原准备的说辞稍加改动，变成说自家艺人就是性格随和，很容易相处。至于莫明轩待人那套有人看在眼里，不会看不出他是一个知情识趣的人。
莫明轩预料的没大差，今天他过来还就是起到一个吉祥物的作用，表现地好能有加分，总体上说酒桌上的应酬都是叶姐在拉。
借着这次机会，他也好生观察过叶蕴思此人的手腕。不得不承认，能当上金牌经纪人的女人手腕确实了得，未语先笑，善解人意，灵活机动……太多词可以用到她身上，一个人应对一桌子人，还能时不时照顾到莫明轩的感受，确实厉害。
要观察自然也少不得观察制片人和导演们，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几人的态度不是很明确，既没答应也没否决，就像……把他当成备胎，没到下决定的时刻永远要把他吊着。
酒局闹腾到晚上十点多才终于散了，莫明轩始终扮演好完美吉祥物的角色，没让叶蕴思有过一点为难。事后他问起那些人的态度，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叶蕴思叹息一声，呼吸间带出浓浓的酒气，语气也不像刚提起综艺节目时那么笃定和自信了。
“小莫啊，姐这回是真拿不准了。这帮人的工作我连续做了很长时间，目前为止也只争取到制片人那边的肯定答复，谁知到今晚一看这些个人吃了好处态度又摇摆起来！”
莫明轩就在那静静听叶蕴思吐槽完制片人才问：“导演那边呢？”
叶蕴思长出一口气，“导演是一个投资人那边的人，想着法儿往里面塞一个关系户，他那边的工作不好做。”
“叶姐，这事尽力就好，不能成我们也有其他路……事先说明我不是没志气，刚才乔颉已经把我骂醒了。我是想，你这边工作做地太辛苦，付出那么多，事儿还没个准，实在可惜。”
叶蕴思听完没有第一时间说他，而是搓搓脸，说：“好吧，姐现在是感觉有点挫败，有点不甘心。我不是完全没法子搞定这件事，而是有的关系我没想好要不要动……”
“叶姐，你已经做地够好了，真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他此刻就挺想劝叶蕴思别太较真。
他从来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不学无术，也很清楚商场上一样没有常胜将军，再厉害的人也得跌个几次，单看能不能爬起来继续干。想来，做经纪人应该也差不多。哪有百分百肯定能拿到的资源，不过是尽力把可能性提高而已。
叶蕴思叹了一口气，“成吧，姐今天就听你一句劝，学学网络上流行的‘随缘’。这回我确实是激进了些，总想尽可能给你最好的资源，让你早早成长起来。这样一来，我的摇钱树才能生更多钱。”
莫明轩眉眼弯弯，丝毫没有因被比喻成摇钱树而不愉，这幅样子又叫叶蕴思心痒痒。此时此刻她脑中无端冒出一句话来：难怪她家傻表弟陷了进去，小莫这性子确实招人喜欢。
“算了算了，你也早点回家，我这边有助理接我，要不要帮你也叫个助理来接你？”到底也喝了几杯酒，自己开车或是单独回去也担心他出事。
莫明轩顿了顿，说：“叶姐你就先走吧，我有人接。”
就在参加酒局之前，某个老妈子附体的男人就跟他念叨过说结束后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懒得打电话发个短信也成，他肯定亲自过来接。
当时他怎么回复地来着？说乔颉是闲得慌。
然而就在几分钟前他下意识给乔颉回复了消息，有提到什么时候散场，原因是半小时前乔颉就催命似地往他手机里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结束，太晚不安全云云。
开玩笑，他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小姑娘，能有什么不安全？可当他看到急匆匆赶来男人的面孔时，似乎一瞬间失去所有言语。
他回去时是坐的乔颉的车，乔颉一改先前唠叨个没完的调调，对酒局都没问起过一句，就好像他急匆匆过来接走的只是平常下班的人。
倒是莫明轩没忍住问他，“你居然没问酒局？”
乔颉耸耸肩，“看你的表情也知道不顺利，我又为何要特地去触你霉头。”
他心道，你丫竟也会看人脸色？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话在嘴边滚了滚便换了一种说法，“我当你不在乎别人的表情来着。”
“那得看我想不想在意，我若想留意，旁人当时在想什么我都能猜出来！”
这说法他更不信，因此没深想冒出一句当时听来挺欠揍的话。“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现在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