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出口，电话那头就陷入诡异的沉默，电话两端气氛变得很是诡异。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叶蕴思吐出两个字，“理由？”
“她不明确自己的主要工作内容，分不清主次。诚然她的工作能力确实不错，但缺陷太大也难胜任这份工作。”
他当然知道，燕月苓是叶蕴思选中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好苗子，当着对方的面挑其得意弟子的毛病，并非多友好的举措。可今日之事并非他心血来潮要搞事，而是燕月苓确实无法让他满意。
叶蕴思倒是没一开始就为燕月苓辩解，“哦？看样子你对她的意见还挺大，方便具体说说吗？”这已经算比较温和的结果了，让她跟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显然不可能。
莫明轩说：“有一天晚上我没留意时间睡晚了，导致第二天不怎么有精神。后来你特地叮嘱我要注意个人生活习惯，能早点休息就早点休息。这件事，应该是燕月苓特地告诉你的。”
叶蕴思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挑出这么个例子，顿了片刻方才道：“时刻关注艺人的生活状况也是一种负责，我不认为这是错误。”
到此处，她才隐隐透出针锋相对的兆头，若是莫明轩多会‘察言观色’一点就该顺着对方的话转变风向，不跟实力强大的经纪人针尖对麦芒地硬杠。
然而莫明轩仿佛未曾注意到自家经纪人声音中的不悦，说：“很抱歉，我认为她做地太过。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明明可以先找我商量，却总是自作主张，说到底她的工资还跟我休戚相关嘞。”
叶蕴思在电话那头突然冷笑出声，“呵，原来你真正有意见的对象是我，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呢。”
这会儿不用会察言观色就都知道她生气了，但凡稍微为自己的未来着想，莫明轩都不该跟这位实力派经纪人闹起来，谁知道对方一气之下会不会给还未生出完整翅膀的他一记重击。
莫明轩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惧色，“叶姐何必试探我？你对我的帮助那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我又怎么会反过来将你往外头推。我纯粹是就事论事，也不是为难，相对于燕月苓的工作能力，我还是更喜欢她的脾气，挺可爱的姑娘不是么？”
他的话成功让叶蕴思转怒为乐，“不错，这点我赞同，还算你有眼光。既然你对她的工作不满意，我这边就安排给你换个人，刚好我这边也需要她帮忙……”
紧张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准确说是浑然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虽没有特别的热络，但也是不存在尴尬，两人平平静静地结束了对话。
叶蕴思那头却是一挂断电话就马不停蹄地给燕月苓打去，直接把她骂成了智障，而后让她立刻回来。
刚接电话就迎来一顿骂的燕月苓：……
“叶姐，那他这边怎么办？”不得不说，尽管她至今还没搞懂叶姐突然发火的原因，总体还是愿意听从叶姐的指挥，同时她也具有一定责任心。
叶蕴思听到这，都不知该夸她真懂事，还是该说她蠢。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来骂你？”
这下燕月苓倒是回答地很快，“因为我做地不好呗。”
可惜叶蕴思没打算让她轻松渡过去，追问道：“哪里不好？”大有你丫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甭想了的架势。
燕月苓陷入了苦苦思索中，片刻后她说：“因为我没能让莫哥纠正不良习惯？”只听叶蕴思冷哼一声，不说话。
她顿时紧张了，与紧张一起升起的还有委屈，她自认自己对待工作不说是全然没过失，也应该是没有大错，按道理不应该被叶姐突然一顿严肃的训斥。要知道，除了刚接手工作那会儿，她已经很久没被叶姐骂过了。
随后她一连提了好几个可能，叶姐都没出声，显然那些都不是正确答案。
“叶姐，你就痛快点告诉我原因吧，我这脑子根本就想不出答案！”
叶蕴思终是松了语气，提点地问：“你的工资主要构成是什么？”
燕月苓想都不想答道：“不就是你给我发嘛！”
然后她成功地再度被叶姐骂了，这回直接说她蠢。“都变成小莫的助理了，你的工资就主要由他那边出！虽然，我这边也会有你一份额外的基本工资，但那个数目远远没有你从小莫那边得到的提成多！”
燕月苓毕竟不是真的蠢钝之人，很快就想到其中关键。“是莫哥对我不满意！？”
“准确说是他直接向我提出要解雇你，你工作确实有点拎不清主次，这次出错也有我没教好你的缘故……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小莫总体上还是挺喜欢你，说你很可爱来着。调回我身边也好，我这边还有许多东西要教给你，不比你在小莫身边轻松。”
叶蕴思也不轻松，作为他们两中间的人，两边都得兼顾，不能偏袒于一方，也不能让任何一方受到太大伤害。燕月苓这孩子是她教了很久，也以为对方最像自己，难免偏心几分。
所谓当局者迷，从前她不认为燕月苓事事先报给她有什么不对，只当这是两人关系亲昵的表现。如今被莫明轩突然点醒，说没有懊恼肯定是假的，但是懊恼之后她又觉莫明轩做地没错，相反还挺欣赏这小子的做法。
真有本事的人，不仅能跟身边人处理好关系，也能时刻保持一分理智。既要敢为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也要有一定策略。
回想当初第一眼看中莫明轩，可不就是因为对方性格很适合调、教出好苗子么？可惜，现在的她被太多恭维的声音听得少了一分清醒，若不然她又怎会下意识地忽略莫明轩的感受？
自己身边的助理，哪怕是由自家经纪人教出来的徒弟，其主要负责的对象也该是自己，而不是跳过自己朝自家经纪人负责。
此外，她也隐隐感觉莫明轩这么做有试探自己的意思，竟有种隐隐冒头的预感是，她若一味袒护燕月苓，莫明轩不介意跟她撕破脸，他是真的不怕少一位金牌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