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忠嘿嘿一笑,靠在郭嘉身旁,低声问到:
“你到底要刘兄答应你什么?先说说看。”
郭嘉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到一旁,说到:
“你既然不能替他答应,那与你说了有何用?”
窗外的风更大了,将戏忠的笑声都掩盖了下去。
二人在屋里默默喝酒,沉默了一阵,又几乎同时问到:
“什么时候去?”
“什么时候出发?”
郭嘉脸色一窘,戏忠则翻身而起:
“这事先不急,我等什么成果都没做出来,便要上门去提要求,这事儿你郭嘉做得出来,我可做不出来?”
郭嘉毕竟年纪尚小,一听就急了,站起来指着戏忠说到:
“我几时说了现在就去,自然是要有些进展,才好让刘兄看看我的手段,你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戏忠眼底略过一丝笑意,连忙伸手拦着郭嘉:
“好好好,是我失言。”
他坐回软榻之上,又将酒杯满上,才缓缓问到: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从何处入手,才能查到线索啊?”
郭嘉气呼呼的坐下,干了一杯酒将怒气下压,又瞟了戏忠一眼:
“别当我不知道,你既然找到我了,那便是怀疑郭家在这事里也有参与,我们当然是从郭家入手。
至于郭家之中,该如何破局……近日来,郭图活跃异常,四处串联,当然非他莫属。”
“哈哈哈,好!”
戏忠长笑一声,双眼发亮:
“不愧是你,虽年纪尚小,但颍川寒门能与我并肩者,当仅你一人。”
得了戏忠的夸奖,郭嘉却丝毫不见喜色,反而冷冷一笑,好像对戏忠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得了吧,寒门之才又能如何?那世家之中人才济济,荀文若、荀公达、钟元常……不都不逊色于你我?
人家才学好、家门高,都还未出头,你我又要等到几时?”
这话说得比屋外都风还要冷,让这间小屋瞬间安静了下去。
换作往常,戏忠定与郭嘉一同感慨一番,但今日他却没有理会,而是站起身来,走下了软榻,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扇拉了开来。
呼呼的冷冻灌入小屋,把郭嘉给冻傻了。
不是,你戏志才想不开就想不开,开门干啥?没看到我还只穿着单衣啊!
被戏忠冻的够呛的郭嘉披上棉衣,快步走来,大喊到:
“你失心疯了不成?”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仍旧是一脸笑意的戏忠看着眼前这个聪慧少年,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模样。
他转身拿起自己的外衣,饮尽最后一口酒,大步走出了门外。
“走,查案去!”
——
——
张家坞堡内,张扬在坐在主厅之上,身前站着数名大汉。
这群汉子个个精壮,人人佩刀,皆是身手不俗之辈。
他们是张家花了大力气豢养的心腹,明面是是护卫、农夫,但背地里却为张家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可以说为了张家的壮大立下汗马功劳。
可此时,这群人在张扬面前却大气也不敢出,个个低着头,脸色煞白。
“找了一天一夜还没找到?”
张扬冰冷的声音响起,一双眼睛扫过堂下众人,落在了为首一名大汉身上。
那汉子感受到了目光,见没法躲避,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到:
“少君,他们、他们真掉河里了,也许是水流太急,所以没有找到尸首。”
“水流太急?”
张扬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大汉身前,呼的一耳光扇去。
大汉古铜色的脸庞上,瞬间浮现一个清晰的掌印。
可即便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大汉叶不敢吭声,只能低头不语。
“那为什么有人说在许县附近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难不成他是从血河里爬出来的!”
一群大汉立马跪倒在地,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少君可知那小子进了许县去了何处?我立刻带人前去解决掉他!”
方才那么大汉顶着一头冷汗,低声说到,希望能够将功赎罪。
“我要是知道他去了哪儿,还会在这里跟你废话?早派人去把他给干掉了!”
张扬大吼一声,抄起桌案上的镇纸就要砸下,可犹豫了半晌,也没有下手。
这群人可是他张家的心腹,若因为他此举寒了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跑脱了一个少年,不过是多了几分危险,若是让这群人里的某人有了异心,那才是灭顶之灾。
张扬将镇纸扔到地上,来回踱着步子。
“你们立马找手下那些游侠儿、地痞问问,那少年进了许县后,去了何处。
然后再去下游找一找,看能不能发现另外一人的尸体,确认其身份。”
见张扬开始吩咐起来,大汉们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也说明其不会再对他们有所惩处。
想到张扬折磨人的那些手段,这群汉子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群人庆幸之际,张扬仍在急速思索。
“不过一区区少年,谅他也不敢报官……即便报官也不怕,你们几人平时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官府也找不到你们。
不过有备无患,还是将你们几人送离颍川一些时日为好。”
听说也被送走,这群大汉面上就有些不情愿了,但在张扬冷冷的注视下,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反对。
见这群人还算识趣,张扬便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去收拾包裹。
自己则站在门前,低声细语:
“再说,这也并非我张家一家之事,即便暴露了,也是大家一起来抗……对了!”
他匆匆唤来一名管事,吩咐到:
“快去那我拜贴,分别递于韩家韩馥、郭家郭图,说我又要事相商,请二位贤兄过府一叙……算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韩家,你且去郭家,邀那郭图去韩馥家中。”
张扬说罢,便匆匆离开,骑着快马赶往韩馥家中。
管事也不敢耽搁,坐着马车一路赶往了郭图家中,递上拜贴后,便候在门外。
而此时,郭图家门外,还有两个人影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此地的情况。
“这是谁?怎么现在来拜访郭图?”
郭嘉探出半个脑袋,盯着那名张家的管事。
“这是张家的管事,他这个时候前来拜访郭图,正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同样探出了半个头的戏忠低声说到:
“现在我们可以等等看,这郭图到底是何反应。”
郭嘉收回头,将身子躲在墙角,好似这样能温暖几分。
“呵,无非就是牵不牵连郭家罢了。
若是那郭图聪明,便应该将此人拒之门外,扔出拜贴,与张家断个干净。”
戏忠本想点头,但随即面色古怪,指了指远处:
“可是那郭图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郭嘉转头一看,只见郭图急匆匆的走出府来,跟着张家的管事一起上了马车,呼啸而去。
马车渐行渐远,拐过一个街角,彻底不见,只留下戏忠、郭嘉二人,傻傻站在原地。
你郭图不是郭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子弟吗?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郭嘉低低叹了口气,望着左近郭家族地,有些怅然。
他虽说也是姓郭,但已经出了五服,算不得郭家人。可看到郭家如今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复杂。
“不破不立,郭家也应该想想法子,培养一些有真才实学之人了。”
戏忠看着这个才十岁的少年这般故作深沉,总觉得有些怪异,不由自主的想要挤兑一番:
“你郭嘉若将心思放在正道上,说不定那郭家家主早就将你这一支重新纳入族谱了,还用得着这样?”
“你若是肯改姓入赘,劝颍川那个世家去不得?”
郭嘉还是一幅牙尖嘴利的样子,立刻反击到。
“嘿!你小子还敢挤兑我?”
“明明是你先打趣我的!”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离开了郭家族地。
来到城门前,戏忠止住了脚步,面带思索着说到:
“郭图此去并不一定是去张家,我们可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谁说我们要去张家了?”
郭嘉迈着步子走在前面,小脸一扬,神色得意。
“我早就有对策了,不出三日,定会有所收获。
不过这事儿我一个人就能干了,你就早些回去,替我向刘兄邀功吧。”
听到郭嘉已有了对策,戏忠也愣了一下,不过他怎么会在口舌上输于郭嘉?立马接着说到:
“哦?你莫不是真想把自己赔进郭家,换一个真相?
算了,我怎么会让你一个未及冠的少年为难?
我也早有计策,能让张家自己露出马脚。不过若是我成功了,你便能以对刘兄有所要求了。
怎么样,要不要求一求我,让我把这法子告诉你?”
看着戏忠那一张笑脸,郭嘉气得想跳起来扇他一耳光。
可此处毕竟人多,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这个程度,只好冷哼一声,说到:
“不需要!不如我们各行其是,看看输赢?
若是我赢了,不仅刘兄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若是我输了,便当你一年的书童,如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想让郭嘉当自己书童,眼睛发亮都戏忠没有片刻犹豫,与郭嘉击掌为誓。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