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桑没料到神医谷主竟会主动出言提醒,稍稍愣了一下,笑道:“多谢谷主提醒。”
看这样子,神医谷主就知道是他们心中有数的,便没再多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去了。
路过院子时,高长进主动打招呼,态度谦卑有礼,看上去倒是个不错的后生。
神医谷主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但脚下的动作却没停一下。
高长进也没在意,目送着人离开后,就亲自接过手下提着的盒子,进了裴肇舟的房间。
而他带来的两个手下,则一左一右守在门口,似乎不想让人进去打扰。
对于他这不请自来的行为,孟若桑眸光冷了几分,但并没说什么。
“嫂夫人。”
一进门,高长进的目光就看向孟若桑,主动笑着打招呼,连床上的裴肇舟都没搭理。
他抬了抬手上提着的盒子,说道:“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礼物,嫂夫人猜猜是什么?”
孟若桑微怔,“给我的?”
她将疑惑的目光看向裴肇舟,疑惑高长进不应该是来找他的吗?
裴肇舟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此时的高长进已经走向旁边的小桌子,将盒子打开,露出几个精美华贵的首饰。
他笑盈盈的看着孟若桑,“嫂夫有着闭月羞花之貌,看到这些首饰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适合嫂夫人。”
这么好听的话,孟若桑听着没什么反应,裴肇舟却沉了脸色。
他目光冷冷的看着高长进,眼中露出几分杀意。
高长进正仔细观察着孟若桑的反应,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见孟若桑对这些首饰没有丝毫反应,高长进也不意外。
能把万源阁开起来,还让他父子二人都吃过亏的女人,又怎么会轻易对这些俗物感兴趣。
若不是这个女人背后是孟鸿年,他还真想试着征服一下!
高长进眼底闪过一抹可惜,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除了这些,我还给嫂夫人准备了第二份礼物。”
说完,他伸手提起装着首饰的盒子,露出了第二层。
孟若桑神色一下就变了,瞳孔都瞪大了几分。
好大好亮的金砖!
孟若桑的视线在金砖上多看了两眼,虽然并未表现出特别的喜爱,但明显对它们比那些精美好看的首饰更喜欢。
高长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世人都爱黄白之物,何况这女人还是个热衷于做生意的商人。
他将首饰和金砖都往前推了推,“这些都是我送给嫂夫人的礼物。”
一直没吭声的裴肇舟终于忍不住开口:“高兄这是当我死了?”
高长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裴肇舟这个向来温润有礼的人嘴里说出来。
但想想也能理解,就算是个吃软饭的,也终究是个男人。
高长进露出笑意,转身朝床边走去,“裴兄这是吃醋了?哈哈哈!别误会,我送嫂夫人这些,其实也是有件大事需要她点头。”
孟若桑的视线跟着他移动,似乎在好奇他说的大事是什么。
高长进坐在床边,笑呵呵开口:“裴兄,如今你这腿……科举之路是走不了了,可你真的甘心多年寒窗苦读就这么付之东流吗?”
他神情十分惋惜,像是在替裴肇舟不公。
后者微微敛眸,脸上没什么表情,“事已至此,高兄觉得我还能如何?”
见他直接将话递到自己嘴边,高长进毫不犹豫说道:“多年寒窗怎能就此放弃!裴兄虽无法再参加科举,但我有办法能让你证明自己。”
裴肇舟抬眸,似乎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
高长进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来年秋闱,我替裴兄参加。”
短短十个字,瞬间传遍整个隔间,孟若桑也听到了。
霎时间,孟鸿年调查的替考一案,所谓的论学会,还有对裴肇舟的刺杀,所有疑惑都在这一刻解开。
孟若桑眼眸微敛,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裴肇舟这“残废之躯”是注定不能入朝为官的,所以肯定不能自己参加科举考试,而高长进身为迹州知府之子,也不可能顶替别人的名字入朝为官。
他所说的“帮他参加秋闱”,是指答卷上的名字和参加科举的人是高长进,而裴肇舟则是负责在背后答卷的人。
敢在科举舞弊,背后的推手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迹州知府。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见气氛沉默下来,高长进再度开口:“裴兄注定与科举无缘,后半辈子也只能靠着嫂夫人,最多在村子里教孩子们学学《千字文》,但裴兄甘心吗?”
“只要裴兄愿意,我可以在身边给你安排一个幕僚的位置,往后即便不能入朝为官,只要有我在一天,那些当官的也得对你礼让三分。”
高长进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说辞,所以说起来十分顺畅,就像是经历过不止一次。
这种事,他确实很有经验,但那些人跟裴肇舟不同。
裴肇舟背后有个从二品的孟鸿年,不能威逼,只能利诱。
见裴肇舟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迟迟没开口,高长进又将目光看向孟若桑,“嫂夫人是个能干的,但终究只是个女人,不管是做生意还是生活,都需要有靠山。”
“只要嫂夫人答应,往后这等黄白之物,嫂夫人想要多少有多少,万源阁也有依靠,以后不管开到哪儿都没人敢找事。”
孟若桑没接话,双手环胸靠在桌子上,眼眸低垂看着金灿灿的金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高长进专程给她送礼,是觉得裴肇舟一个吃软饭的,只要自己开了口,他就不可能拒绝吗?
孟若桑抬起头,嘴角含笑,眼底却一片冰冷,“高公子倒是看得起我一个女人。”
“嫂夫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高长进表现得似乎很有信心,“嫂夫人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这样的选择是最好的,毕竟连神医谷主都说了,裴兄的腿治不好了。”
孟若桑眼眸一眯。
旁人并不知道裴肇舟的腿究竟如何,神医谷主也不可能把这种事告诉别人,唯一有可能说出去的,只有柳姎姎。
孟若桑嘴角笑容更深,眼眸却越发冰冷。
“高公子说得有道理。”她抬头,眼眸幽深,“这件事,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