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一瞬间从小隔间蔓延。
孟若桑看着面前状态慵懒,眼中似带着调笑的某人,心头快速的跳了两下。
良久,她才迟疑开口:“连神医谷的人都说你的腿肯定废了,你为何觉得我能治?”
裴肇舟撑着身子往上坐了坐,淡定反问:“你在崖底受那么重的伤,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的,难道不是在告诉我什么?”
有些事情,他们俩之间都是心照不宣的。
孟若桑也没反驳,算是默认了他的话,“既然觉得我能治,那为何要留柳姎姎在身边?”
这一次,裴肇舟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你似乎想从她身上查探一些东西,不是吗?”
孟若桑愣住,“你是因为我才留着她的?”
她确实想从柳姎姎身上探查出一些东西,但她没想到裴肇舟留下她的原因竟然会是这个。
她认识的裴肇舟,可从来不是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性格。
面对她打量的视线,裴肇舟点头,回应得很干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孟若桑眼神微闪,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她以为的,当然是……
孟若桑抿了抿唇,落在裴肇舟身上的眼神多了几分正色。
“裴肇舟,若是有一天让你在我和柳姎姎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选?”
她迟迟没做好自己的选择,就是因为她不确定裴肇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会怎么选。
其实,她一直容忍柳姎姎在自己面前晃荡,除了是想看看她身上的女主光环是不是和裴肇舟的男主光环一样强大,同时也是为了弄清楚剧情的影响力对裴肇舟有多大。
她确实喜欢裴肇舟,但这份感情还没有深到她可以热脸贴冷屁股的去插足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去赌上一切跟这个世界的天道做对抗。
只要裴肇舟在她和柳姎姎之间表现出迟疑,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绝不掺和其中。
但观察这么久,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裴肇舟盯着柳姎姎愣神了一会儿,他就没表现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甚至白天还对柳姎姎阴阳怪气的说了那些话。
孟若桑不喜欢能三言两语说清楚的事非要绕很大的圈子,所以直接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裴肇舟愣住,似乎没想明白她为何会这样问。
他微微侧着头,面露疑惑,“你为何会觉得她配跟你站在同一个选择上?”
这句话,充满着对柳姎姎的疏离和漠视,却算是变相回答了孟若桑的问题。
孟若桑嘴角轻勾,心底涌上一丝淡淡的愉悦。
她忽然换了一个问题:“裴肇舟,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题转换得太快,裴肇舟一时没反应过来,忽然想起那日他们在崖底的对话。
回来后,他也时不时的会想起那日的谈话内容,想到在月光与火光交相辉映下,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眸。
裴肇舟嘴角也勾了起来。
他啊,是被困在沼泽地里的恶鬼,随时都可能被拖进沼泽地。
所以任何他想留住的东西,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哪怕被吞进沼泽也绝不放手。
裴肇舟眸光幽深,邪肆的笑容让那张俊朗的脸多了几分妖冶。
他撑着炕几,将身子往孟若桑面前倾去。
“娘子这样的妙人儿,我自然是喜欢的。”他目光坦诚,“我似乎,对娘子动情了。”
告白的话语,他说得直白又简单,就像是随口提的一句,没有任何征兆和准备。
可他的眼神里满是认真,甚至还带着一丝疯狂的占有欲。
“所以,娘子是想为我留下来,还是想……被我绑着留下来?”
她想逃离自己,他一直都知道。
裴肇舟是个聪明人,很多蛛丝马迹都足以让他猜到一些始末。
比如孟若桑对他的忌惮,以及她明明忌惮害怕自己,却依旧想杀自己的原因,就是为了逃离自己。
这种感觉特别是在柳姎姎出现之后,更加明显。
虽然他暂时还没想明白原因,但他清楚的感觉到孟若桑就处在随时都可能跑路的边缘。
甚至在她刚才问出那个奇怪问题的时候,他就有感觉:若是自己回答得有一丝不对,她便会毫不犹豫收拾东西走人。
是那种永远也不会让自己找到的离开。
可是,他看中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舍得她离开呢?
幽暗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了孟若桑的腿上。
裴肇舟手指微动,似在思忖着什么。
下一刻,一只纤细的指尖落在他下巴上,挑着他的脸抬起来,直面着那张不知何时靠近的脸。
孟若桑笑得张扬邪肆,“巧了,我也对你动了情。”
她将脸靠得更近了,“放心,我认定的事绝不可能轻易放手,所以你不必想着把我绑了留下来,也不必想着敲断我的腿。”
她又不是瞎子,刚才裴肇舟的那个眼神当然看得清楚,也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巧合的是,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孟若桑将轻挑的动作换成了捏住他的下巴,眼眸轻轻眯起,“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背叛和欺骗,若你敢搭着我的同时,又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这个“别的女人”,指的自然是柳姎姎。
毕竟是天选女主角,裴肇舟就算意志力再坚定,也终究只是作者笔下的人物。
如果裴肇舟最终摆脱不了剧情的控制爱上柳姎姎,她也不怪他,只要当下他们俩好好享受这份感情就好。
但若是裴肇舟敢一边勾搭着她,一边跟柳姎姎暧昧不清……
孟若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到时候,我不介意把你三条腿一起废了。”
明明是还笑着的表情,语气和眼眸里却充满了威胁。
裴肇舟知道,这种事她真做得出来。
但裴肇舟没有丝毫害怕,也不在意下巴传来的痛感,身子又往前伸了伸。
他的动作略有些别扭,受伤的腿被扭了一下,碎掉的骨头扎在肉里跟着挪动,引起的疼痛难以想象。
但裴肇舟眉头都没皱一下,嘴角还噙着笑,直到双唇与孟若桑的唇间只有一指距离才停下。
“娘子……可真是凶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