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庭桉曾经跟我说过,胡望儒夫妻有多恩爱。
可惜情深不寿,胡庭桉的表婶去世的早,唯独留下了一个胡岁禾。
胡岁禾出事,对胡望儒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但在那种情况下,他隐忍住了。
他是长白山狐族的大族长,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从整个族群的利益点出发。
他深知由胡岁禾这条线出发,会拔起一连串恩怨情仇,而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大动干戈。
所以即使心中再恨,再不忍,他也只能暗中排出一队精兵,悄无声息的追杀胡盛南。
即使这么多年胡岁禾的尸身没有找到,他也不能掘地三尺去找。
隐忍那么多年,为的就是等待那个对的人的出现。
“岁禾出事之后,老七颓废了好久,自责、怨恨,多少次想要杀回惠城去,都被我拦了下来,直到那一年,天门村一个同样携铃而生的女孩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前,我才对老七说,去吧,去找岁禾去吧。”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胡羽墨并不是胡岁禾的转世,对吗?”
胡望儒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岁禾呢?那毕竟是我的独女,无论死活,都是我心头的一根刺,留着她,迟早还有用。”
胡望儒说到这儿,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地,铁骨柔情,即便他历经风霜,胡岁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无可替代的。
对于胡岁禾的愧疚,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愧疚,这一辈子都会纠缠着胡望儒的心。
我当时对眼前这个男人,真的第一次起了敬佩之心。
他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但鬼知道,他为了维持这份波澜不惊,他得用多大的毅力去说服自己。
“当时我对那个叫做胡羽墨的小姑娘,也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的。”胡望儒缓了缓,继续说道,“特别是老七很快便发现,她并不是岁禾的转世之后,我便更加紧张了起来。”
“她是吗?”我问。
“是,但不全是。”胡望儒说道,“她只是胡恒之抛出的一个引子,我不确定胡恒之拿这个引子,到底是想钓谁上钩,后来甚至,有了第二个。”
第二个,便是被胡清如亲手剥离出魂魄来的那个,我未曾谋面的亲妹妹。
“胡恒之就是胡灵玥的狗腿子!”我简直是咬牙切齿了,“他做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放出胡灵玥罢了。”
“是啊,他是为了胡灵玥,但也只是为了尸狐一族。”胡望儒重新看向我,严肃道,“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确定,胡灵玥想要突破封印,就必须先集齐流落在外的八尾灵气,为了钓出剩余的八尾灵气,他们不惜编造天门铃歌谣,以惠城与陈家为基地,不停地向外撒网。”
“我外公肯定也是知晓一二的。”我笃定道,“所以他将计就计,反将了胡恒之一军。”
“如果没有你外公,事情可能会更利于胡恒之的掌控。”胡望儒说道,“你外公的一番操作,将整件事情的进程,一下子压缩到了近二十来年,打乱了胡恒之的部分计划,当然,你和老七在其中的作用,是不容小觑的。”
一切的一切,终于在这一刻被捋顺了,可是我却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心情更沉重了。
如今胡庭桉也被封印在了那口井里,想要救胡庭桉,首先得解除封印,那么,势必就会放出胡灵玥。
胡灵玥一旦出来,尸狐一族便会迎来第二春。
所以陈老夫人咬紧牙关不松口,就是因为她深知,如今陷入困局的,并不是她,而是我们。
而胡恒之短暂的逃离出去,也是等待着重新杀回来的契机。
一切的问题,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回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