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源的道歉格外真诚。
但是，每落下一句话，许明月的脸就黑一分，到最后，许明月几乎绷不住，咬牙怒道：“许清源，你在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
许清源看向许明月，声音很沙哑，还夹杂着一丝克制着的怒气：“你欺骗我那么长时间，还想继续欺骗下去吗？”
“我告诉你，许明月。”
“不是你的威胁起了作用，而是因为，我确确实实缺顾明烛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我才会前来。”
原来，许清源之所以会前来，是因为许明月威胁许清源，说他要是不来，不按照她说的，向我道歉，那她就再也不会理他了。
在以前，许清源会觉得，许明月这是在跟他撒娇，在意他，才会耍小姑娘脾气，现在许清源只恨不得回到以前，给那个愚蠢的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许清源和许明月彻底闹掰了。
离开前，许清源让许明月以后不要再找他，又再次跟我道歉，疲惫的身影渐行渐远，似乎就此从我们的世界消失远离。
许明月气得不轻，却没有离开，眼巴巴地看着我：“顾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兑现承诺了，已经道歉了……”
许明月前世能耐着性子等陆星尘把我弄死，这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绝对居功甚伟。
“我没有承诺。”
施施然开口，欣赏着许明月瞬变的脸色，我更加平静温和：“我从来没说过，你们道歉就会原谅，更没有说过，会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道歉，起到的作用就是道歉而已。”
许明月震惊地瞪圆双眼。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我没兴趣听了，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许明月肯定不会被气死。
顶多就是憋闷一点。
不过，我心情很不错就是了。
美好的心情维持的时间不算太长。
我返回汴京城，新安置的宅院前，才发现陆星尘居然尾随我的马车，找到了我新的落脚处。
看到陆星尘从马车后冒出来时，我内心是无语的。
还有点可笑。
许明月出事时，他找许明月一找一个准，但找我的新住处，居然还要玩尾随这一招。
说实话，听着真的很不光鲜。
“你想做什么？”
我看着走上前的陆星尘，眉梢轻拧，有点儿不悦。
新的安身之处，要一直维持干干净净的才好。
出现像陆星尘这样的人，真的很污染空气。
陆星尘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桃花眼比起往日的冷漠，多了两分温情和暖意，还有一丝妥协：“今天重阳节。”
我没说话。
陆星尘继续道：“按照习俗，要去祭祖。”
“我？”
我指了指自己。
有不敢置信，但更多的，还是讽刺。
无论是前世的六年，还是今生的一年，重阳节时，陆家祭祖时，都没有我的存在。
我嫁给了陆星尘，但从未祭祖。
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陆家未曾承认过我是陆家媳。
前世，每逢祭祖前，我都会加倍对陆府的每一个人好，极力讨好陆张氏她们，希望能过她们的考验，同意我去祭祖。
现在我已经彻底不需要了。
“不用了。”
我直接拒绝，唇角上的笑意不减：“往年是怎样的，今年就怎样，没有必要因为我一个即将要从陆家离开的人，而浪费时间。”
陆星尘脸色微沉：“不会像你说的这样。”
“不是我说的，是你们说的。”
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去祭祖，多一人就有不一样的规矩，会很繁琐，但少我一个，能减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星尘明显想起来了。
他俊美的脸上透着两分阴霾，眉宇之间带着凝重，有不满，却唯独没有半点悔意或者歉意：“那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
我看着陆星尘，嘴角轻扯：“该说你和许明月不愧是心意相通、互相喜欢上的人吗，连这种事情都有默契。”
一样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样的理直气壮，一样的喜欢把罪名扣到别人的头上，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听我提到许明月，陆星尘终于还是皱起眉头：“我和明月……许明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介意她……”
“我不介意了。”
打断陆星尘的话，我很直接，也爽快：“往年许明月也是一同去祭祖的吧，今年最好也是跟往年一样。”
“对了。”
“今年你们可以当着陆家祖先的面，告慰祖先，让他们都知道，许明月是你陆府未来的夫人。”
“这样一来，就算是你的父亲不同意你和许明月在一起，但在祖先那里过了明路，他也能知道你和许明月在一起的坚定信心，想必会重新考虑你们之间的关系。”
“说不定，你们能得到同意。”
我很认真地给陆星尘出谋划策。
陆星尘眼神倏然凛冽。
他锁定着我，不错过我的任何一丝表情，大概是发现我是认真的，神色变得古怪，到后面，他又恢复一脸严谨。
“别胡说。”
“你才是我陆府的少夫人，未来的陆府主母。”
“不会是其她人。”
我一愣。
陆星尘继续道：“明月的事情确实是有所误会，我也知道你介意，但你放心，接下来我会把她的事情处理好。”
今天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我脑子混沌，耳朵也不清楚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星尘的话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可信度，但我还是想看看，他究竟会做到什么程度。
他好像被问住了。
半晌后，再次开口：“我会和明月彻底断了关系，以后会真的好好和你过日子。”
我清楚看到，他眼里的迷茫散去，变得坚定。
这一刻，就连从不起作用的承诺，似乎都保了真。
单看他这会儿的表情，都想控制不住地想要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这话但凡说早一点，我或许都会同意。
“不用了。”
我直接摇头拒绝，语气恢复平静：“陆星尘，我真的已经不需要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变化太大，让他无所适从。
那种离不开我的感觉，给他造成一种爱上我的错觉，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清楚，真正爱的是谁。
他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
我和他成亲，是因为爱他。
但他和我成亲，绝对不是因为爱我。
我想直接转身回去，陆星尘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隐隐可听到其中的一丝崩溃：“顾明烛，你到底还想怎样？”
“你给个准话！”
我从未见过陆星尘这副模样。
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一切尽在帷幄的模样，可这会儿，他的眼眶竟有一点泛红，眼底甚至夹杂着一丝看不见的乞求。
陆星尘在乞求我。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