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张氏喉咙一哽，脸涨成猪肝色：“你……”
“你放心，你前脚没，我后脚就能把你陆府的人都找回来，让她们送你一程，你可以安心去。”
“顾明烛，你——”陆张氏气得一个倒仰，险些晕厥过去，被陆星尘扶起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儿啊，你看看她！”
“当着你的面呢，她都这样对我，可想而见，你平日没在时，她是如何磋磨我这个婆母的！”
我差点笑了。
还真是说得出口啊。
不过，磋磨是真的，但是是她磋磨我，可不是我磋磨她。
我心底轻嗤，看向陆星尘，就见陆星尘不问青红皂白的，冷声呵斥：“给母亲道歉。”
我没半点惊讶。
意料之内的回答。
在他的心里，我从来都排不上名号。
所幸的是，我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懒得理会陆星尘，看向扶桑：“还好吗？”
“奴婢没事。”扶桑深吸一口气，冲我露出一个坚毅的笑容，“主子有什么事家IU吩咐吧。”
我心底泛起酸意，镇定开口：“去看一下牙行的人来了没有。”
“是。”
我的忽略让陆星尘拧起眉心，有些不悦，但他什么都没说，反倒是陆张氏，瞬间警铃大作：“你让牙行的人前来做什么？”
“自然是，发卖不听话的狗奴才。”我眉梢一扬，看向一侧瑟瑟发抖的王嬷嬷，嘴角扬起一抹残忍弧度。
“夫人！”
王嬷嬷瞬间吓破了胆，惊恐地看着陆张氏：“老奴不要啊，老奴跟了夫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顾……少夫人现在要发卖老奴，这是要老奴去死啊！”
陆张氏面色发沉，安抚着哭天喊地的王嬷嬷，又恶狠狠地瞪着我：“王嬷嬷是我的人，你没有资格发卖。”
我自然知道。
不过，我还是淡然道：“婆母确定吗？”
陆张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理直气壮：“这能有什么不确定的！”
“确定就好。”
我淡然点头，朝陆张氏伸出手：“那就请婆母把这三年的，雇佣王嬷嬷的工钱，还给我吧。”
“一共是一百零六两，给你抹个零，给我一百一十两就可。”
陆张氏蒙圈：“凭什么还给你！”
陆星尘则皱起眉心：“抹零应该是一百……”
话语未落，他似乎明白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你……”
我抓着九转刺鞭，淡然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神情淡然：“当然是凭，王嬷嬷是你的人了。”
“我嫁进陆府才一年，但王嬷嬷的工钱，我已经给了足足三年，每一笔都有支出明细。”
“她又不是我的奴才，没道理由我给她发工钱。”
陆张氏脸色一变。
她震惊地看着我，大抵是见我神情坚定，不似作假，看向陆星尘，二话不说就哭诉起来。
陆星尘被哭得头疼，拧着眉心，冷冰冰…地看着我：“顾明烛，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你母亲。”
“这般对待长辈，你……”
我直接抬起手，眼神冷峻：“亲兄弟也明算账，更何况，她只是婆母，还是一个，满口谎言、粗鄙不看、只知磋磨我的恶毒婆母。”
“长辈？”
“她也配！”
陆张氏气得脸都要扭曲了：“顾明烛，你就这样编排你的婆母，居心何在？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放在以前，都是被浸猪笼的份！”
陆星尘眼神都快浸出墨了，微抿着唇角，神情间是化不开的震惊，还有一抹浓烈的不解。
我知道他震惊的究竟是什么。
我幼时丧母，记忆当中的母亲形象早已经随着岁月变迁而彻底模糊，后来继母进入顾府，对‘母亲’的角色，更是避而远之。
直至遇到陆星尘，我终于拥有自己的‘母亲’，对外人所说的‘婆母不是娘’的说法，嗤之以鼻，对陆张氏，我从始至终都是恭谨贤良，分外敬重。
如果说，我对许明月的态度是因为爱屋及乌，变化的原因是我拈酸吃醋，那么，我为什么要对始终当成亲生母亲照顾的陆张氏，这副冷嘲热讽的态度呢。
我只当没发现陆星尘的存疑，眉梢轻挑，有些小意外：“婆母想什么屁吃呢，放在以前，你们这样的家庭……”
狐狸眼往周围扫一圈，话语掷地有声：“根本就娶不到我这样的媳妇儿好吗？还轮得到你们来磋磨？”
“异想天开。”
“可笑至极。”
平静的话语却带着绝对的杀伤力，直把陆张氏臊得脸色阵青阵白。
见占不了我半点便宜，陆张氏再次扭头看向陆星尘哭诉。
单看她那副凄凉模样，不知道的，都要以为真的是我欺负了她呢。
不出意外，陆星尘再次开口，仍旧毫不犹豫地站在陆张氏那一边：“母亲到底是长辈，年龄也大了，很多事情也不会想那么多。”
“你做儿媳的，也该体谅一下她。”
“再说了，她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
我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母亲是今天才成长辈的吗？是今天才年龄大的吗？是今天才不带脑子想任何事情的吗？”
“你母亲是在你认识我之后才不容易的吗？”
“你要真…觉得你母亲不容易，怎么不在你父亲怒叱她就是个乡下女人，没半点墨水的时候，站出来维护她，说她不容易？”
“你母亲要是不容易，你父亲抬姨娘，宠妾灭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父亲不是，你母亲不容易？”
“哦~”
“现在有了我了，你母亲就开始不容易了？”
“你要是真的觉得你母亲不容易，你就用你自己的私己钱，给你母亲买回七八个丫鬟和护院，一天十二个时辰，从各个方面伺候她。”
“贴身嬷嬷都要我给工钱留着，还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一口一个小贱蹄子地喊着。”
“谁给你们的脸？”
“你母亲不容易，是你这个当儿子的无能，是你爹亲自造成的，跟我没一点关系！”
“你要孝顺而已，但别想搁这儿跟我玩孝顺外包！”
“呸！”
“府中有镜子，有水！要实在看不清，就撒泡尿，好好照一照自己长的什么癞蛤蟆样！”
“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我一顿输出，直让陆星尘的脸色越发冷沉难看，就连陆张氏都一脸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的懵样。
“那你想怎么样？”陆星尘隐约察觉我是认真的，冷着一张脸问。
我眼底划过一抹流光，直接开口：“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