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我们就约法三章，不同意也没什么可说的。”
陆星尘盯着我看了许久：“你想怎样约法三章？”
“就字面意思，约好或订立简单的条款相互遵守就可。”我神情平静，“你能遵守的，我也能遵守，你若是遵守不了，也别指望着我来遵守。”
他惯会说话不算数。
就算真的约法三章，做不到也是扯淡。
也是以，所谓的约法三章，看他行动，再按章办事，简单又清晰明了，不用大费周章。
陆星尘面容带上几分愠怒，到后面，他语气阴沉：“顾明烛，你可真会为自己开脱！”
我莫名其妙地扫他一眼，无语至极，也没有再和他继续往下争执，反正是非黑白，各人心中自有判定。
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罗汉榻前坐了会儿，我站起，准备回床榻上躺着，闭目养神也好。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不多时，扶桑从外面走进，瞧见陆星尘还在，略有些意外，踌躇着不敢开口。
“说。”
陆星尘一看扶桑扭捏模样，眼神就冷了下来，周身的气息分外逼仄冷硬。
扶桑受了惊吓，声音颤巍巍的：“奴婢，奴婢……”
哪怕惊惧到极点，扶桑也没把话说出。
我知道，她是怕影响到我，无奈一笑：“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害怕他。”
不是话不好开口，而是陆星尘让扶桑有一定的担心和害怕，让她心中诸多顾忌。
扶桑稳了稳心神：“房府大公子前来拜访，说有事情要与主子您相商……”
“好，我现在……”
“不许去！”陆星尘怒叱，“顾明烛，我们刚说过的话，你现在就给忘了？”
“……我没忘。”
我是真不知道，陆星尘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看起来真的胡搅蛮缠极了。
“寻常的朋友交际，能有什么问题。”
陆星尘冷笑：“这算哪门子的朋友交际？我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还有，你就不能缺一会儿男人吗？非得无时不刻都有男人围在你身边，你才满足？”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尤其是陆星尘直接朝我身上泼脏水，我根本就忍不了。
“自己心脏，就看什么都脏！”我直挺挺地和陆星尘对视，“别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把别人看成什么样的人。”
“你敢说你和房思胤没有问题？”
“你和褚云峥之间，又半点关系都没有？”
“顾明烛，你是缺男人都不行吗？”
陆星尘的话如同针刺扎在我的心上，虽然不痛，却让我沉闷得无法喘过气。
我又气又急，抬起手就要往陆星尘的脸上甩。
太侮辱人了。
太恶心了！
他这是在践踏我的尊严！
陆星尘轻而易举地握住我的手，他冷嗤，正欲再次开口，却对上我此时的神情。
怒气翻涌、却无法得到真正宣泄的情况下，我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气冲上眼眶。
又酸又涩。
情绪就要彻底崩溃时，陆星尘的眼神朝我看来。
我唇角抿得笔直：“陆星尘，你想戴绿帽子，我可以满足你，也可以闹得人尽皆知！”
我不要认输！
既然他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认定我是这样的人，那我就坐实这个罪名给他看！
我的话掷地有声。
陆星尘周身的阴鸷似是被剖开一道口子，良久过后，他阴沉沉地看着我。
“扶桑。”
“你去让胤哥等一等。”
交代过扶桑，我努力控制气得浑身颤抖的自己，盯着陆星尘，开门见山地问出口。
“陆星尘，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不是非我不可，或者说，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如果他贪图的是我的家世背景，那汴京城中，也不只我一个名门贵女，他何必吊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
“而且，你应该另有心上人吧！”
这话一出，我清楚看到陆星尘脸上出现一瞬的怔然、错愕，到最后，只剩一丝微不可见的复杂。
似乎有一块巨石从高处摔在心脏上，撞得有点痛，随之消失的，是那种沉甸甸的，吊着我的沉闷。
从重生回来，我一直想的都是和他和离，远离他，现在，我不可避免地对他的执着，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放眼整个汴京城，能满足‘家世背景’和‘深爱’他，这两个条件的人真不少。
他可是探花。
样貌绝对出众。
至于家世背景差一些，可才能也摆在这里。
高门贵族从不缺人精，喜欢他、爱他的，真不在少数，他为什么就只盯着我不放？
我不明白。
陆星尘没回答我，在听到我最后一句话时，眼神变得阴狠，就像逆鳞被触碰到。
我心脏狂跳，漏了几个节拍，故作平静地看着他：“好好谈一谈，或许能解决问题。”
他眼神里的漩涡拉扯人的情绪往里，最后冷呵一声，仍旧什么都不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我清楚他和许明月最终会走在一起的事情，我始终没在陆星尘面前露出过马脚。
那不算一个利器。
只是把事情摊开来说，结果会更加复杂，我也想尽可能地改变自己的人生。
“你以为我会信？”
陆星尘终于掀起薄唇，嘲弄地看着我，似乎在说我的解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倒是彻底镇定下来。
以陆星尘的性情，能回应我，已经不在意我刚才的唐突，更不介意他的‘秘密’曝光在我面前。
“除了你有心上人这一点，其它的我确实不知道。”我同样坦然，“我会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你自身的行为和观念，以及你朋友们的表现，从而猜出来的。”
“毕竟，如果你真的爱我，把我当成你真正的夫人，那在任何人的面前，你都不会是一副‘我只是你的夫人’的态度。”
夫人和爱人，是不一样的。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看得很清楚了。
“有没有和你都没有关系，不会影响到你陆夫人的身份。”陆星尘耐着性子，回了我一句。
我差点就讥笑出声，忍下后，还是没忍住怼了他一句：“你以为我会在意陆夫人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