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无动于衷的陆星尘神色赫然一变,上前就想护着陆娇娇。
我看得很清楚,一咬牙,拼尽速度。
陆娇娇根本没想过我会对她动手,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被我一脚踹倒在地。
“顾明烛!”
就差一点,陆星尘就能阻止我的动作,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看着跌坐在地,还没反应过来的陆娇娇,他气得头发丝都在颤。
我勉强站稳,冷笑:“想跟我算账之前,先看看你们姐弟俩做的什么事儿!”
说着,我微昂起下颚,露出脖颈处还没消减下去的红色,指了指陆娇娇。
“她说我害了你们,是今天你伤了我的原因吧,想陷害、冤枉我?”
“可以。”
“咱们现在就报官,仔细调查个中问题,看究竟是不是我做的,如何。”
陆星尘面色微变,厉声呵斥:“胡闹!”
我轻嗤:“你们陆府的每一个人,都是这般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张口就可随意冤枉我,说我害人,我说要走官家渠道处理,自证清白,就成了胡闹。”
“怎么?”
“你陆星尘脸面很大?”
同为京官,他很清楚和同僚打交道会惹上的各种麻烦,再加上他如今不过是翰林院编修,就算再是预定内阁重臣,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没有真正的实权前,就算未来大几率会成为内阁重臣,别人给的脸面还是少的。
更何况,因为这点事情闹到官府,对陆府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声,都不会好。
无论是我,还是陆星尘,都很清楚个中厉害,也正是因此,我觉得陆星尘简直恶心至极。
他们陆府的人都是金墩墩,受不得一点委屈,我就不一样了,哪怕是打碎牙齿都得活血吞。
“顾明烛,你敢这样跟我儿子说话,你还是不是女子了!”陆张氏再一次想发挥她撒泼打烂的模式。
我冷冷瞥她一眼:“你尽管过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们陆府没完!”
陆张氏面色一僵。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则是再次开口:“怎么,要报官吗?要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去官府。”
陆星尘神色阵青阵白。
他微抿唇角,什么都没说。
我冷嗤,一脸不屑,扭头就往陆府里面走。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陆张氏、陆娇娇闹腾的声音,偶尔掺杂着许明月温柔的劝阻。
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回到景和堂,卸下身上的妆容,简单洗漱后,我坐在梳妆台前,梳子轻缓地往下捋着。
扶桑已经被我遣出去做补汤去了,这会儿看着镜面中的自己,唇角轻扯。
同样的年龄,比起许明月,我确实多了很多操劳的迹象,看起来气色不如许明月,就连许明月所拥有的那些,我都没有。
沉浸在思绪中的我并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直至镜面里多了一道身影,我才赫然回神。
他身影清俊中透着温润,和之前所展现出的暴戾截然不同,我的心猛地高高抬起。
如同被火燎烧,迅速起身,站在离陆星尘有着绝对的安全距离时,才冷冷道:“你又想做什么。”
他惯会装。
无论神情暴戾还是温润,都让我心惊胆战。
今天在布铺,他掐着我脖颈的力度,还有现在脖颈的掐痕,都让我刻骨铭心。
陆星尘看到我惊惧模样,眉心一蹙,眼底划过一抹晦暗,声音有些轻:“怕什么。”
我无语。
他说怕什么?
当然是怕他再一次掐上我的脖颈。
“有事说事,别在我面前扯些有的没的。”就算内心有阴影,我也不说。
陆星尘深深看我一眼,而后轻叹一声:“要出去放风筝吗?两日后。”
我脑子里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狐疑地看着陆星尘:“你是想趁着放风筝时,对我做什么手脚?”
陆星尘顿时一脸的一言难尽:“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会……”
我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露出那因为洗漱被热气氤氲得更红的脖颈。
陆星尘喉咙一哽。
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呵。
可笑至极。
即便是没有脖颈的痛,但他说的那一句,但凡许明月出什么事情,就一定会让我付出代价的话,已经深深地刻印在心里。
无法忘怀。
大抵是发现他自己过分了,陆星尘很快调整好自我情绪,看着我,一脸认真。
“你误会了。”
“我说的放风筝,只是为了增进夫妻感情的一个小活动而已,不要那些有的没的。”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确实不是很好,确实需要缓和一下。”
我多了解他。
一听就知道,这是他做的一个妥协,代表着他对掐了我脖颈、冤枉我的一个道歉。
弯弯绕绕很多圈,想想都有些可笑。
不过,我没打算和他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正欲拒绝,就听得陆星尘意有所指地道:“今日回来时,我在街上碰到了你的母亲和妹妹。”
只一句话,我脸色微变。
他威胁我。
明知道顾府里面得谢云澜和顾笙雪,与我都不亲近,却说这般的话。
我眼里控制不住地滚动一丝戾气,最终,冷冷应下:“好。”
得到肯定回答,陆星尘也没再在房内停留,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气分外不顺。
到后面,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无所谓。
大不了就去看看陆星尘究竟想搞什么鬼!
陆星尘前脚刚走,后脚景和堂内的名为春枝的丫鬟敲门,站在门边通报。
“少夫人,小门门房来报,有一个人要求见您。”
我很疑惑。
从小门过来的,通常都见不得人。
是谁?
瘦骨嶙峋,穿着很是普通,微微佝偻着身体,面容青白,这些形容,听起来真像许文冕。
我心思微动:“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春枝就领着人到旁边的侧厅。
我过去时,心底有一瞬的意外。
果然是许文冕。
在许文冕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时,我只当什么都没看到,淡然坐到主位上。
“春枝,奉茶。”
春枝端着茶盏上来。
我按住她准备往许文冕那边儿去的动作,淡然开口:“下去吧。”
春枝都没想到,我竟然会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呆愣着不动,我淡然道:“前来拜访,却无客人模样,我能让他进门,都已经是他的荣幸。”
只一句话,春枝退了下去,许文冕则是抬起头来,有些憋屈地看着我,眼里隐约还带着一点控诉。
我权当没看到,坐在位置上,风轻云淡地啜着茶水,很是悠然自得。
终于,许文冕开口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话音里竟带着一腔委屈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