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陆星尘根本不是这样不理智的人。
看到陆星尘和褚云峥四目相视时宛若有电花火石乍现,看着剑拔弩张,随时会打起来的架势,我福至心灵。
不是吃醋,而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陆星尘不爱我,但始终把我当成他的所有物,是攀附他而活的藤蔓,他不容许我有半点忤逆他的行为。
如今我和他背道而驰,更让他有一种掌心里的掌控失去控制的感觉,他自然不愿。
“晚膳我就不用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更意兴阑珊,不想再起麻烦冲突,抬头看向褚云峥:“你该用就用,没必要为别人影响自己的心情。”
“顾明烛!”
滚烫气息喷洒在耳侧,哪怕刻意压低音量,也能清楚感觉到他这会儿在暴怒边缘。
“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看你笑话,这会儿就应当宽宏雅量,当做什么都没有。”
“否则,在这里闹起来。”我示意陆星尘看向金樽风骨楼,嘴角微翘,“明日,满汴京城都是你陆星尘的闲言碎语。”
陆星尘面色扭曲一瞬。
在我向褚云峥辞别,转身上马车,他没有再阻止,后脚就上了我的马车。
马车驶离金樽风骨楼,透过车窗回头,还能看到褚云峥站在原来位置,看着我的马车。
扶桑已经被我支出车厢,不然,必然要被这会儿的气氛,吓得呼吸都不敢。
车厢内如暴风雨来临之前,黑暗且沉闷。
马车驶离喧闹人群,周围一片寂静,陆星尘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顾明烛,你一定要这样?”
如有阴风刮过,我后脖颈一凉,对上陆星尘那双冰冷眼眸,我坐直身体。
“我这样很正常……”
“去他娘的正常!”
陆星尘猛地一声暴喝。
我惊得墨发都差点竖起来,一脸愕然地看着他,很是不敢置信。
满嘴礼仪谦逊的陆星尘,居然爆脏话?
陆星尘似乎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说过,我能做的事情,不代表你也能做!”
“离褚云峥远远的!”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向来温润如玉的男人,被气得像是一个疯子。
这次是警告,下次就可能是结果了。
我心头狠狠一颤,手指嵌进掌心,刺痛下拉扯回即将丧失的理智,保持绝对冷静地看着他。
“你敢做,我就敢鱼死、网破。”
陆星尘瞳仁轻颤。
我毫无畏惧,目光同样凛冽冷锐:“给彼此足够的空间,还有,我们现在只是表面夫妻。”
“仅此而已。”
车厢内很快陷入诡异的缄默。
直至马车停下,陆星尘都没再开口说过一个字,临下马车前,他冰冷地扫了我一眼,嘴角忽而翘起一抹极其浅浅弧度。
他在笑,我的心却像寒天腊月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落,又放在火上烤,分外惊慌。
“主子。”
“姑爷他,刚刚怎么那样笑?看起来有些渗人……”扶桑扶我下马车,低声耳语。
我的心也跳得格外剧烈,一种不好的预感以山洪下山的速度,快速蔓延。
回到景和堂,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看到坐在屋内主位,已经恢复如常的陆星尘,我犹豫着要不要和陆星尘谈个和,急促脚步声响起,一下又一下,似有鼓槌在我的心里,接踵落下。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跳动极快的心脏,把速度拉到极致!
“表哥!”
不同以往的文静知进退,这次的许明月横冲直撞,像没看到我似的,快步跨进房间,眼睛红得像兔子,奔向陆星尘:“你帮帮月儿!”
“月儿真的不知怎么办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身体剧烈抽…动:“姑母择选的亲事,出了问题!”
原来和我无关。
提起的心缓慢放下,逐渐回归正常,好奇接踵而至。
我没转身离开,随意往罗汉榻上一坐,竖起耳朵听着许明月和陆星尘的事情。
“别哭。”
“有什么慢慢说,绝对能解决。”
陆星尘没因为我在而有所避讳,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无所谓,温声安抚许明月。
他的神情柔和,轻易能安抚浮躁的心灵。
这是一幅全新模样。
我从未见过。
虽然稀奇,但对方是许明月,一切又变得那么顺理成章。
“是,姑母定下的亲事。”许明月勉强止住惊慌痛哭,抽噎着把事情原委说出来。
原来,这段时间陆张氏早早就开始暗地里张罗许明月的亲事,定下八品芝麻官兰府二公子。
在昨日,陆张氏就接了兰府的定亲礼,只需要再公开,交换庚帖,这门亲事就算彻底成了。
原本,以兰府地位,娶许明月进门,那是绰绰有余,许明月也说,自知这门亲事是她高攀,更知兰府是看在陆府面上,才愿意娶她一个孤女。
她也已经确定嫁给兰府二公子。
没想到,今日下晌,她在外面要备定亲需用的东西,碰到兰二公子被烟花女子纠缠。
“若只是这般,我倒是忍忍就也过去了,可是,那烟花女子腹部竟高高隆起,要兰二公子负责!”
许明月如遭雷劈。
她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嫁与不嫁都不算晚,原本也是觉得兰二公子踏实顾家,才下定决心,这下给她吓得不轻。
“我,我不想前脚刚和兰府定亲,后脚就传出兰二公子在外有红颜知己的传闻。”
许明月已经平静许多,可想到以后会发生的事情,还是难掩惊恐,声音颤颤。
“我也不想刚嫁进兰府,兰二公子就抬了贵妾,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了‘母亲’。”
“表哥,你帮帮我。”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姑母那边,我也不知要如何应对。”话到后面,许明月再一次悲从心里,嘤嘤哭泣。
陆星尘眼底有疼惜:“放心,这事儿你不用管,交给我来解决就好。”
他俊美清雅的脸上出现些许无奈:“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冲动,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儿,马虎不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的想成家,也不用着急,我可以帮忙,最起码的,人品是可以过关的。”
听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稍微猜一猜,也知道是个怎样过程了。
同为女子,许明月遭遇这般事情,我自是怜惜。
但事情明显不对。
兰府是真正的清白人家,以家教严、礼数多,在汴京城里的圈子是出了名的。
风评一直不错。
尤其是兰府公子,颇负盛名,得他人一句‘玉人玉心,尽显光彩’的称赞。
就算他真的没有高风亮节,也不至于忽然之间,就成了在烟花…柳巷中流连忘返、随意留崽的浪…荡子。
这里面,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