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东家。”
我适时开口,制止钱万银继续往下说的打算,语气淡然:“我们虽是夫妻,但他决定不了我不想做的事情。”
在陆星尘的面前,我从未想过要隐瞒自己的任何事情。
陆星尘今日是有机会知道的,但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是错过,没什么可说的。
更何况,陆星尘其实是一个很唯利是图的男人。
若是在这时知道,我不想做的事情他是逼不得,却会给我带来一定程度上的麻烦。
我讨厌麻烦。
尤其是来自陆星尘的麻烦。
钱万银似乎没想到我和陆星尘的夫妻关系竟到这种糟糕地步,一时之间,竟有些尴尬。
他挠了挠脑袋,看了看陆星尘,又看了看我,轻咳一声:“那,陆夫……顾大小姐,我说的事情,你看……”
钱万银这番询问,有些隐晦的威胁。
这些小把戏无伤大雅,他也是想通过我,得到周青大师的亲笔,给老母亲过寿时,让老母亲心里高兴。
孝子之心,我能理解。
“想必钱东家也是经过各方调查,考究,到如今,也确实是没任何办法了。”
“既是如此,你应该也清楚,周青大师对外早已经宣布封笔。”
“不可能因为钱东家的心思,就想着再次出山的。”
“退一万步,就算我真的知道周青大师的具体行踪,我也不会告知钱东家的。”
“那样会扰到周青大师的休养,于情于理,都不对,也不好。”
拒绝的话语早就说得很清楚,但钱万银始终没放在心上。
这回,我明确表态。
钱万银一顿,富态的脸上有些无奈:“如此说来,我也不好再为难顾大小姐。”
“要不,你看这样可以吗?”
钱万银眼珠子一转,思绪也发生变化,盯着我,也带着认真:“您给题一幅祝寿贺词可行?”
我错愕:“钱东家,这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是认真的!”钱万银一脸认真,仔细说明,“您刚才题字时,虽然寥寥几笔,却可见风骨!”
“得不到周青大师的亲题,能得顾大小姐你的亲题,也是一个荣幸!”
万万没想到,钱万银最后的主意会打到我的身上,让我有些懵。
我不想题字,主要是怕麻烦。
毕竟我的字迹风骨,和周青大师真的很相似,但凡有人要追根究底,就可能挖出我和周青大师的渊源。
那种场景,不是一般麻烦。
钱万银也看出我的犹豫,当即就缠着我,不停地絮叨着。
无非就是他家老娘已经高龄,现在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了,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想母亲真的因此留下遗憾。
“我同意就是。”
被缠的没办法,我无奈应下,见钱万银高兴得脸上肥肉都在颤,又觉好笑。
就在我和钱万银商定好时间,和大概需要题的字、画时,旁边忽然响起一句:“为什么要让她来题字,她的才能并不好。”
“你怎么还在?”循声看到陆星尘还没走,我有些蒙。
陆星尘脸色明显黑下,沉着脸:“顾明烛,你别胡闹。”
“寿辰乃是大事。”
“你若是题字以作祝寿,本就献丑。”
没等我回话,钱万银就站了出来,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陆星尘:“陆大人,你不知道吗?”
陆星尘眉心皱得更紧:“知道什么。”
这一次,钱万银没往下说,而是叹息一句:“陆大人,好自为之吧。”
我眉眼舒展开。
不愧是做生意的,果真很有眼色。
投给钱万银一个赞赏眼神,我不再停留,和钱万银辞别,转身离开。
本来和褚云峥约定要一起用膳,现在只剩我自己一人,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干脆带着扶桑,一起返回陆府。
回到陆府时,已经将近傍晚。
如同鸡蛋黄一样的夕阳在天际落下浅淡光晕,温和得有些失真。
经过后院,就见一道瘦弱身影佝偻着身体,畏畏缩缩地往后院门走。
“主子,那不是……”扶桑一下认出那人就是应佳兆,压低声音。
我也有些意外。
应佳兆是签了契籍的,想出陆府,应该向我这个主人申请告假才是。
她没有申请告假,又像做贼一样,想做什么?
“你跟着去。”话说到一半,我转了口风,“算了,一起去。”
看看应佳兆究竟想做些什么。
因为有我这边的吩咐,应佳兆很顺利地出了陆府,我坐在马车里,跟在应佳兆身后。
意外的是,应佳兆走的都是一些街头巷尾的小道,马车进不去。
跟在应佳兆身后,弯弯绕绕下来,就拐进一条小胡同内。
小胡同内看着很安静,但应佳兆进入巷尾的一处民宅前,特地蒙上面巾。
还挺神秘。
“你去打听一下,那是什么地方。”我没带着扶桑就这样过去。
本来就是巷尾尽头,跟过去不定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还有可能碰上应佳兆。
到时,可就不是一般尴尬了。
扶桑蒙着面纱匆匆而去,再次回来时,有些惊讶:“主子,那是医馆。”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我有些惊讶:“医馆怎么会在建在民宅内?”
话刚出口,我又觉得自己问得实属有些多余了。
这种在民宅中的医馆,多数是比较特殊的。
也因为它的特殊性,我更奇怪应佳兆到医馆里做什么了。
想了想,我也戴上帷帽,准备和扶桑一同前往医馆探究一番。
刚掀起马车帘子,要往外出时,扶桑忽然伸手拦住我,迅速放下马车帘子。
我正要问,扶桑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悄摸地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示意我往外看。
怎么都变得神神秘秘的。
我有些不解,顺着扶桑掀起的那一角车窗帘子往外看时,脸色微变。
谢云澜!
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脸惊疑不定,仔细往外看,就见谢云澜往尽头的医馆而去。
谢云澜也是做了伪装的,可到底是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
难怪扶桑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都不能冷静,何况是她!
眼看着人进入民宅内,扶桑才松了一口气:“主子,您说,夫人她这是去做什么?”
我嘴角微抿:“我也想知道。”
如果是身体不舒适,将军府中有府医,用不着跑这儿来。
尤其是,这个地方相较而言,还比较特殊。
如果是其它原因,那,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