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嬷嬷带着人回来，小小的院子瞬间挤满人，排排站好，静候主子音讯。
嬷嬷走到沈书凝面前，草草行礼：“王妃，人都在这里了。”
说完，她退到一边站定，暗自撇嘴。
如果不是王爷在这里，她才不会去喊人。
凭沈书凝是什么人，对小郡主不好，又不受王爷恩宠，也敢来指使她做事。
沈书凝自然也知道嬷嬷对自己不服气，凌厉眸光扫过嬷嬷面上，并没有在当下发作，只淡淡吩咐：“你先带着小郡主下去。”
嬷嬷对上她的眼神，心头打颤，连忙低下眼眸，垂首带着一一离开。
一一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何事，只一脸依恋的看着沈书凝，并不愿意回房间。
“一一，母妃要抓坏人，只要抓到坏人，母妃立刻去找你，你先跟着嬷嬷回去玩一会儿好不好？”沈书凝心头一软，伸手摸了摸一一柔软的头发，轻声安慰。
一一重重点头，乖乖跟着嬷嬷回到自己的房间。
直到看不见一一的身影，沈书凝才看向众人。
院子里站了约莫十口人，有负责做饭的厨子厨娘，还有传菜的丫鬟，厨房油烟重，他们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沾染了油渍，算不上干净。
“各位不必紧张。”
气氛凝固至极，在大家承受不住的前一秒，沈书凝缓步从每个人跟前走过，声音温和轻柔：“小郡主很喜欢你们做的饭菜，吃了不少，想着都是你们厨房的功劳，本王妃准备了一些好东西赏赐给你们，以后你们要更加用心伺候小郡主的饮食。”
说完，她抬起素手示意，花怜捧着托盘过来，里面放着十数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这可是不小的赏赐！
下人们原本紧绷的心瞬间放下，个个喜上眉梢，摩拳擦掌，准备接受赏赐。
萧熠挑眉，看着眉眼带着温柔笑意的女子，转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负手站在一旁，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个女人还不算太蠢。
沈书凝把荷包挨个发放到他们手中，不忘观察他们的神情。
厨子和厨娘接到赏赐，个个都是实打实的高兴，兴奋的脸涨红。
挨个把赏赐发过去，每个人的表现都正常。
沈书凝拧眉。
是她猜测错了么？
还是对方演技太好，让她看不出破绽？
怀着疑惑，沈书凝把最后一个荷包递给传菜丫鬟。
传菜丫鬟双手接过荷包，手腕上碧绿的翡翠镯子盈盈泛光，和灰扑扑的衣裳粗糙的手臂并不相称。
沈书凝敛眉，目光落在玉镯上。
传菜丫鬟也察觉到沈书凝的目光，手一哆嗦，荷包掉在地上，她连捡都来不及，用另一只手匆匆捂住手腕。
王府对下人的打扮并不苛刻，丫鬟爱美，戴首饰都是常有现象，就算是被发现，也不该如此慌乱。
除非，这个镯子来历不明。
只怕这个丫鬟和今晚之事拖不了干系。
沈书凝垂眸掩去眼底薄凉，声音悦耳：“你的镯子很漂亮。”
好似真的很欣赏那玉镯。
丫鬟笑容勉强：“奴婢在路边摊位上淘得，捡了一个大便宜。”
“你的运气倒是挺好。”沈书凝牵起丫鬟的手，手紧紧攥着对方的手腕，不允许对方把手抽回去，目光从丫鬟的指尖一扫而过，她摩挲着翠绿的镯子：“这个镯子水头真好，和我丢了的那只很像，你用多少银钱就买了它？那摊位在何处？改日你带我去看看如何？”
丫鬟慌乱的视线在沈书凝和萧熠身上转了一圈，双腿一软，直直跪下，“是奴婢鬼迷心窍，见镯子极好，趁王妃不注意偷走，请王妃饶恕，别把奴婢送去官府。”
沈书凝冷笑，没有应声，垂眸冷冷看着。
偷东西和毒害小郡主的罪名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倒是个聪明的。
“糊涂东西，王妃的库房里从来没有什么翡翠镯子，更没有丢东西，这玩意儿到底怎么来的，还不从实交代！”花怜轻蔑一笑，端出大丫鬟的气势开口。
“奴婢记错了，这个是……是奴婢未婚夫送的，是聘礼。”
旁的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只是镯子的问题，还有好事的厨娘大胆询问：“桂香，我们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什么未婚夫，什么时候的事情？竟然瞒的这样好！”
桂香身子颤抖，瑟缩着肩膀，声音细微：“家里给安排的，不是什么大事，还没来得及和各位分享。”
沈书凝嗤笑，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桂香已经换了三次口风，她越发肯定心中猜想。
“你想仔细了再回答。”
她又看向其他下人，“你们退下。”
院子的人散去，只剩下桂香孤零零跪在沈书凝脚边。
“还不准备说实话吗？”沈书凝蹲下身子，一只手挑起桂香的下巴，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
桂香脸上的慌乱无处遁形：“王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只是第一次面对你，一时慌乱，才说了几句胡话。”
这解释苍白又无力。
“如果这镯子来历清明，你何必多次编胡话来诓骗？”沈书凝攥住桂香的手，看着她泛红的指尖，眉眼冷凝：“今日小郡主所用的盘子上沾染了毒药，这种毒药有个特点，凡是触碰之人，触碰之处会发红，就像你现在的指尖一样。”
她掀起眼皮，声音缓慢而语气阴森：“你还以为只是镯子的事情么？”
桂香这才知道事情败露，小脸霎时间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奴婢……”
“还不打算老实交代？本王有法子让你开口。”
萧熠没有沈书凝那么好的耐心，做事更直接，抬手，吩咐飞鹰：“把人带下去，打到她说实话为止。不过是一个丫鬟，打死也无妨。”
桂香面色一白，不想丢了小命，连连磕头：“奴婢都说。”
她直起身，夜风一吹，激的她打了一个寒颤，对上萧熠冰冷的视线又慌忙低下头，掺杂着哭声磕磕巴巴道：“前几日奴婢出门买菜，突然有人把奴婢拐进小巷，让奴婢对小郡主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