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从来到城堡以后,崩溃的一塌糊涂。
习惯着在别人身边醒来,并且依赖上他们身体不一样的温度。我发现自己变得像个热爱美术的画家,喜好文字的作家,迷恋酒精的品酒师——以及沉迷床第的妓女。
我靠身体换得在这里居住生活的权利,同时也爱上了这种方式。
悲伤,愤怒?还是羞耻?
我下午起来的时候,小子爵还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我伸手蹭了蹭他被浅金色绒毛覆盖着的,软乎乎的侧脸,可我脑袋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居然是他的皮肤保养的没公爵好——
我只觉得自己好笑。
“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才说出那样的话,作为老师,我不希望看见你是那个模样——先生,我的话你得听进去。去主城的事情我会给公爵说的,请您现在离开吧——权当是顾及我的想法。”
这些话,我最后也没说出口。
画家得有买主,作家去找编辑,我现在这副可耻可憎可笑的嘴脸后,得有一个愿意为我身子买单的人。
我不介意再多一个。
“我的城堡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见到公爵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他依然在床上休息。蒙斯汀靠着床头,用指腹翻动手中的书页——似乎是一本付里先生很喜欢的推理小说——午后的阳光铺在书页间,过于明亮的颜色映出,显得那些文字都写在一层轻薄透光的古旧的脆片上。
这些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贵重品被公爵白到透明的指尖翻弄,真奇怪,明明是深秋初冬的寒冷日子,却像是夏天的蝉翼,在林间散下的光斑中轻轻拍打着温暖的空气。
他原本鞠满一捧清冷月光的银发突然柔和起来,那月亮变成了软金色,裹着一圈棉花一般的质感,飘飘的飞在空中,随着他带着些病气的呼吸,上下摇晃着。
我原本以为自己对公爵的美丽已经司空见惯,原本那些因为他外表和仪态而诞生的感情也被埋在了不知名的坟墓里,但这个瞬间,我的感情从坟墓中爬了出来,张牙舞爪的从后面搂住我的肩膀,一口咬住我的脖颈——
就像公爵和我第一次亲近时,他那个冰冷的,像血族一般的亲吻。
我没有死在它的利齿下,且与之相反的,我的爱在这个瞬间重生了。
和爱情一起苏醒的,还有几小时前刚被自己置之不理的羞耻心。
我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变成那样的渣滓!
可是公爵对我的感情毫不理会,他只慢吞吞的挑着眉毛,眼睛都不看我们的说:“玛格丽特,去为林德。马尔斯先生收拾一件客房出来。”
女仆走到林德身边,客气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见他们这个样子,也准备离开,却听见公爵带着叹息的声音:“你留下。”
我问:“谁?”
“你。”公爵说:“玛格丽特,你带林德去看房间。”
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林德关心的瞥我一眼,但还是跟着玛格丽特小姐走出去。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我的家庭教师怎么样?”公爵开口。他依然没有看我:“他教的好么?”
“还不错。”
“喜欢么?”
“不讨厌。”
“和您的学生相比呢?”他说:“谁的床技更好?”
天呐,他怎么知道的?!
我喉咙猛地一梗,脸颊烫的像是要燃烧起来:“公爵大人!您——”
“不,是埃历特,”他抬起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睫毛,温柔的笑着看向我:“我记得自己告诉过您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您一定得这么叫我。”
埃历特——
啊,埃历特!
现在的我,这个下流无耻,想把自己的学生变成嫖客的娼妇!我哪里还有资格称呼他为埃历特!
我羞的鼻腔发酸,只觉得眼泪在睫毛上滴溜溜的打转,水汽弄湿了我眼睛,和里面那漂亮的让神明都惭愧的精致青年。我牙齿嗝踏踏的打着颤,明明说不出口却还强撑着要逼着自己叫他的名字——
“埃——埃历——啊,不,我——”
我眼泪落到了地毯上。我顾不上去擦脸,只争着在他开口之前说:“请原谅我,大人,蒙斯汀,公爵——!我不能直呼您的名字,我不配那三个字!您知道我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就像无处不在的天夫,您就是我的信仰,我的主!所以求您——别再说出那些事情,用我的错误去折磨我了!”
“您用手帕擦掉眼泪——就在桌子那边,您伸手就能碰见。现在天气冷,那些水痕留在您脸上,会让它变粗糙的。”
我手忙脚乱的把那香喷喷的帕子拎起来,往自己脸上抹:“我很抱歉——”
“也许您愿意做一些实质性的道歉行为。”公爵说。
道歉?我的动作一僵,脑袋里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即将被他逐出蒙斯汀的城堡。但我强撑着说道:“要什么?”
“您的一个吻。”他侧侧脸:“来吧,您很久都没有亲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