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那妖艳女子挥着皮鞭,狠狠的抽打着少年,直到将少年打得遍体鳞伤,浑身血肉模糊,这女子似乎觉得是打够了,将鞭子随手一丢,转身就走。
但很快。
这女子又去而复返,提了来一桶水,又洒了一包盐进去,再泼到少年身上。
伤口撒盐。
少年疼得浑身抽搐。
那妖艳女子满脸都是厌恶的冷笑,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少年,骂骂咧咧。
“我实在想不通,师尊怎么会将你这的野种,收为真传弟子?怎会将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带到离州的北境冰原,来图谋大事?”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呸!”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女人破口大骂,将水桶往少年头上一砸,扬长而去。
砰!
水桶重重的砸在那少年脑袋上。
如果这少年没有武道修为在身,只是个寻常人,多半会被活生生的砸死,而不只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寒风呼啸。
少年被倒吊的瘦小身躯,随着绳子在风中晃晃荡荡。
不远处。
叶北玄三人趴在雪地里,借着厚厚的冰雪遮掩身形,静观其变。
“君侯。”
赵多益问道:“要不要先救下这个少年,问问情况?”
叶北玄摇头道:“不急。”
赵多益又道:“那个行刑的女人,下手极为狠毒,将这小子打得遍体鳞伤之后,再往伤口上撒盐,若是不管不顾,这小子只怕是活不过今夜。”
“不如,我们将这小子救下,给他治疗伤势,再询问情况。”
赵多益指着被吊着的少年,说道:“只要这小子不是个白眼狼,他念在救命之恩的情分上,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北玄断然拒绝道:“不可轻举妄动。”
赵多益皱眉道:“若不去找人打探消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叶北玄环视四周,凝神说道:“此地有阵法环绕,已是这群人的老巢,我们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此事还得小心行事。”
赵多益不再多言。
风晴雪却朝叶北玄问道:“夫君是不是已经有所发现?”
叶北玄抬手指着那个被倒吊的少年,解释道:“晴雪且看,这少年的身上,不只有刚刚行刑之时,被打出来的鞭痕,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旧伤,显然是经常受刑挨打。”
风晴雪听得眼神一凝,思忖片刻,随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若要找人询问,也不能现在就去找这个少年。”
“这少年经常遭受酷刑,却又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且四肢俱全,暂未残疾。由此可见,那行刑之人,只想在折磨这个少年,却故意不让他死。”
“过不了多久,那女子必定会去而复返。”
风晴雪凝视着那妖艳女子离去的方向,等待此人去而复返。
赵多益问道:“你就这么确定那女人还会回来?”
风晴雪道:“等等就知道了。”
赵多益不再多问。
果不其然。
过不得多久。
那个行刑的女人去而复返,将手伸到少年口鼻之间,探了探呼吸。
随即。
挥鞭就抽。
啪!
少年疼得浑身一阵抽搐,醒了过来。
那女人又是一鞭子抽在少年身上,随即谩骂道:“将你吊在这里,是让你好好反省反省,不是让你睡觉!”
少年一声不吭,没有回答。
“真是搞不懂,师尊为何一直要留你性命。若是我的门下,有你这样的弟子,我直接一刀砍了你,丢到山里去喂狼,哪能容得了你活到现在?”
“屡教不改的玩意儿!”
“师尊留你不死,早晚得出乱子……”
行刑的女人骂骂咧咧,又掏出一颗丹药,直接塞进少年的嘴里,随即就守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
这女人掰开少年的嘴,仔细看了看,确认少年将丹药吃下去了,这才甩袖而去。
赵多益只等那女人走远,便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道:“不止这女人疑惑,我也很疑惑。我若是那少年的师尊,遇到这种吃里扒外,而且累教不改的弟子,肯定早就杀了,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
叶北玄点头道:“此事只怕另有隐情。”
风晴雪不言不语,眼神一直在凝视着那个少年。
隐隐约约间。
风晴雪感觉到,这少年身上,似乎暗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至于是何种气息。
因为距离有二三十步,隔得有些远。
风晴雪暂且分辨不出。
赵多益却朝叶北玄问道:“夜色昏黑,视野模糊,我连那个女人的面容都看不清,君侯却可以看清那少年身上的伤痕,这是为何?”
“君侯是不是有什么增强视力的武道秘法?”
“可不可以教教我?”
赵多益朝叶北玄眨了眨眼,目光炽热,正如她第一次见到叶北玄那天,询问叶北玄有什么杀手锏的时候,眸子里满是期待与渴求。
教你?
叶北玄直接摇头拒绝道:“不能!”
赵多益在叶北玄面前吃惯了闭门羹,也就不再多问。
“去山上看看。”
叶北玄环视四周,看了看地形,随即就找了一座地势最高的冰山,爬了上去,居高临下,观察情况。
山下不远处,有一处遍布着乱石的原野,积雪倒是不厚,一则是距离北面那座温暖海洋,只有百余里,气温不算太低;二则是有人住在此地,经常会清扫此地的积雪。
平野当中,建了一座座房子,不是简陋的冰屋,而是正儿八经的木房子,由原木搭建而成,造型简单,但胜在结实牢固。
夜色已深。
那些房子之处,偶尔有淡淡的酒香味随风而来,若是侧耳倾听,则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喧哗声音,似乎是在行酒令。
叶北玄凝聚目力,运转意念道体诀,打量着山下那些房子,禁不住想起了,寒寂群被凌迟处死的时候,曾说这些人谋划此事已有多年。
如今看来。
寒寂群并未说谎。
这群人来到此地,至少已经数年之久。
若是刚来不久,山下那些木房子,就应该是新房子,木头的断口处,不会一片灰黑;那墙壁之上,也不会呈现出一种被岁月蹉跎过的斑驳痕迹。
若是刚刚来此,必定会谨慎得多,喝酒划拳的声音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大声吆喝,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此事已经持续多年。
可寒寂群等人,却一直隐瞒此事,根本就不顾北境黎民百姓的死活。
那些乱臣贼子……
真是死有余辜!
叶北玄眼神冷冽,细数着山下的灯火数量,推测此地到底有多少人,随即不再多看,心中默念《过去不灭经》,牵引着天地灵气翻滚而来,随即就躺在了雪地当中,任凭山野寒风从身上吹刮而过……
赵多益讶然问道:“君侯怎么躺下了?难道我们就守在这里,干巴巴的等着?”
叶北玄道:“不急。”
赵多益皱眉问道:“若是继续耽搁下去,等到古阵被破掉,寒冰深渊里那些被古阵镇压的邪祟,倾巢而出,只怕就来不及了。”
叶北玄摇头道:“此事不急。如果今天晚上,古阵就会被人破掉,急也没用,不如静观其变。”
赵多益本要再追问下去,却见叶北玄闭上了眼睛,就只得转身询问风晴雪,问道:“你知道君侯在等什么吗?”
风晴雪凝视着山下那些屋宇,道:“在等那些人喝醉。”
赵多益不再多问,按捺着性子,在雪中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后半夜。
山下那些屋子里,喝酒的人终于喝得差不多了。
有的三五成群,勾肩搭背,醉醺醺返回自己的屋子。
有人则是独自离去,东倒西歪的来到僻静之地,带着一身的昏昏沉沉的酒意,歪歪斜斜的站着,脱了裤子开始撒尿。
这些人,虽然都是武道中人,有着修为在身,酒量远超常人,但不是赵多益这样的如龙境高手,并非千杯不倒之人,喝多了以后,还是会醉。
“机会来了!”
叶北玄眼神一凝,直接从冰山之上飞跃而下,趁着漆黑夜色的遮掩,急速飞奔,来到一个落单之人身后。
风声呼呼,遮掩了叶北玄的脚步声。
那人不知身后有人,正在窸窸窣窣的提裤子,却被叶北玄一拳砸在后脑勺上。
砰!
此人直接被砸晕。
叶北玄拖着此人,原路返回,来到了冰山之上,随即抓起一把冰冷冷的积雪,一巴掌糊在此人的脸上。
那人被冷得打了个寒颤,惊醒过来,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已是被叶北玄用意念道体诀冲散了心神。
“我问你答。”
叶北玄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何事?”
那人已然心神失守,回答道:“我是雷云阁的弟子,跟着宗主和师门长辈,说是来此地有上古秘宝,但根据我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而言,似乎宗主带着我们来此,不只是为了上古秘宝,除此以外,应该还在图谋一些别的事情,至于到底要做什么,我这样的内门弟子并不清楚。”
叶北玄问道:“雷云阁是不是古州的宗门?”
那人答道:“雷云阁是古州的宗门,属于龙门三宗之一。只因,雷云阁跟青津宗,以及逆水崖,本是一体同源,都是得到了上古之时,一个名为龙门的宗门传承。”
叶北玄又问:“升龙阁和龙门三宗,有什么关联?”
那人说道:“离州的升龙阁,也算是龙门传承之一。但升龙阁远在离州,跟古州距离遥远,隔着整整一座天涯海,于是没有算在龙门三宗之内……”
原来如此。
难怪升龙阁会跟古州宗门雷云阁狼狈为奸,这两个宗门的武道传承,居然是同出一源。
叶北玄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这群人里,有多少武圣?”
那人答道:“一个?”
叶北玄听得眼神一凝。
怎么只有一个武圣?
难道这人已经回过神来了,是在骗我?
不可能!
叶北玄喝问道:“那武圣是谁?”
那人回答道:“那个武圣是宗主座下的弟子,叫卫其明。”
叶北玄追问道:“那升龙阁的应天成,在不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此人难道不是武圣?”
那人两眼无神的回答道:“升龙阁长老应天成也在,但此人在多年以前,修为就超过了武道十境,是神武九变的通神高手。”
神武九变!
应天成竟是通神高手!
叶北玄眼神微变,冷然追问道:“除了那应天成,武圣以上的高手,还有多少?”
这雷云阁弟子回答道:“不止应天成是通神高手,我们雷云宗的宗主翟永定,以及长老甘思远,都已经修炼到了神武九变境界。”
叶北玄听了这话,眼神更是冷冽。
原本以为。
来到此地以后,要面对的是一群武圣。
未曾料到。
这些人当中,除了有一个武圣之外,居然有三个神武九变的通神高手!
叶北玄转身回头,跟风晴雪对视一眼,只见彼此眼中,已满是慎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