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自那之后，陆穆尧的身子似乎越发虚弱，甚少出去走动。
小喜子告诉我，云才人去看望皇后娘娘了。
两人似乎起了争执，很快便有人来请我。
“皇上万福金安。”行完礼，云嫔红着眼看着我。
可能是我上次说的话，给她留下很深的阴影，加上这段时间都不见她，你看她都不敢像以往那样直接扑到“陆穆尧”怀里。
我顺着她的意思问：“怎么了，这么可怜？”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啊！”她哭得花枝乱颤，“臣妾好心来看望娘娘，却被娘娘动手殴打。臣妾是皇上的妃子，怎么可以丢皇上的脸，受此大辱啊！”
“哎呀，皇后，可有此事？”我状似心痛地询问。
陆穆尧脸色难看极了，他摇头否认，却连任何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秋月在旁推了推他，他僵硬地跪下，叩首。
我真的很为难：“本来皇后是后宫之主，朕该信你的，但琼儿天真乖巧，是最单纯不过的，怎么可能会诬陷你呢？”
“这样吧”我摸摸鼻子，“皇后既为六宫之主，又是后宫嫔妃的长姐，该让让她们。”
“琼儿，刚刚皇后怎么打你的，你打回去吧”我好心地劝她：“打完，就当做事情没发生过，继续和皇后做好姐妹吧。”
云琼傻眼了。
在我的眼神鼓励下，她不怀好意地、试探性打了陆穆尧一巴掌。
我心疼地看着她：“琼儿这脸，也不像才被打了一巴掌啊。”
陆穆尧想躲开、想反手，却被秋月紧紧拉住。
他只能看着云琼阴狠地笑着，一下一下赏他巴掌。
这不仅打在他脸上，也打碎了他的自尊、他的骄傲。
我听着这美妙的声音，等云琼停下来后，心疼地摸摸她的手，看都没看陆穆尧一眼^
我曾说自己改变主意了，原本想让他生产后就杀死他，
但是，死亡对他而言是种解脱，太便宜他了。
活着，才能受罪。
18
不久，南妃派人传来消息，说她怀孕了！
我正批阅奏折，听到消息只是淡淡回应：“知道了。”
面上丝毫不露喜怒。
小喜子小心地打量着我的神色，揣测我此时的心情。
前段时间，我让和安出宫养老。
面上看着是赏赐，实际上众人皆知他是被厌弃了。
陆穆尧曾用纸笔问过和安的去处，我只说和安曾收宫妃贿赂之事，看得讨厌。
此时小喜子已经成为养心殿的总管太监。
这天，太后身边的嬷嬷过来通禀，说太后身体不适，想让皇上去瞧瞧。
我把手上的事情做完，才跟着晾在那很久的嬷嬷一起过去。
过去时，后宫很多妃嫔都已经到那，等着太后召见。
众妃连忙行礼。
“免礼。”我皱眉，看着南安悦，“怎么怀孕了还来这，不是让你在宫里休息吗？”
“是臣妾实在担心太后娘娘身体”她低头露出淡淡的娇羞，“臣妾问过太医了，这次的胎儿十分健康，所以、所以就过来看望一下娘娘。”
“没事别乱出门。”
她扯着嘴角，乖巧应道：“是，臣妾听陛下的。”
我进去看望太后，听她说了一大堆废话。
很好，这老太婆耍耍威风，看大家兴师众动的样子罢了。
闲得慌。
我出来时，陆穆尧缓步走过来，他现在已经熟练学会女子的行礼方式。
嬷嬷过来传话：“太后娘娘传皇后、南妃。”
“是。”
等她们进去了，就只剩下我和一众妃嫔在这。
这群人中，不少人曾在陆穆尧的漠视、云琼的指示下，对我冷嘲热讽。
我曾经仗着自己中宫的身份惩罚他们，却被陆穆尧剥夺了皇后的威严。
他总会留宿或是为她们提位份，活生生打我的脸。
我扫视她们一圈，突然开口：“林美人，粉色娇嫩，你今年几岁了？”
“啊？”林美人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张答应，你为何私下瞥朕，是对朕有所不满吗？”
“不敢不敢，臣妾知错。”张答应连忙跪下。
“鹂美人……”
我一个一个把曾经得罪我、欺辱我的人叫出来。
乌泱泱的人群跪了一地。
少数几个没跪的，左右看了下，迟疑地跪下来。
当我正在大杀四方时，突然听到几人的惊呼：“娘娘！”
“小心！”
“啊！”
一侍女冲出来，尖叫：“南妃流血啦！”
“什么！”
“快去请太医！”
只见南妃正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她面色痛苦，腿间流了一大片血迹。
旁边皇后正被秋月扶着，神色惊疑不定。
南贵妃被扶到偏殿休息，太医来了立马为她保胎，却无法保住。
南妃的宫女一口咬定她看见是皇后娘娘推的。
“皇上……”南安悦拖着刚流过胎的身体，在宫女的搀扶下艰难走过来，她容颜憔悴却难掩清丽之姿，“皇后娘娘竟然做了如此恶毒之事，她可是杀了皇上你的亲生孩子啊！”
我连忙把她抱在怀里，为她拭泪。
“悦儿的孩子，甚至……它还来不及来到这世间看一眼。”
我安慰痛哭的南妃，注意到陆穆尧在秋月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
我看着他，眼中露出几丝讥讽：“皇后，你拿得出证据不是你干的吗？”
他没回我，只是愣愣地看着在那痛哭流涕、好像没有故意诬陷她的南安悦。
我不理会那边的动静，也无意了解南安悦这胎是好的，还是用生不下来的孩子陷害皇后。
他连忙紧紧拽着我的手，摇头否认，眼中含泪。
我只看着他，勾唇冷笑：“南妃单纯乖巧，怎么可能故意害你，明明是你心存恶念。”
我下旨，责令陆穆尧每日去南妃宫门口为没出生的孩子跪地祈福，跪满一年。
我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拼命抓住，即使有三五个嬷嬷大着胆子来抓他，他也死不放手。
几个嬷嬷见状更用力了，“啊！”他的嗓子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他拼命挣脱她人的压制，弄倒了不少花瓶器物，却始终挣脱不了。
终于，他力气用尽，被压倒在地上，落魄难看。
他抬眼看着我，眼中泛红，似乎在说不是要和我一起好好过日子吗？怎么这么对我？
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曾经，皇上就是这么对我的，偏听偏信，一味地打压我。”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啊。
19
陆穆尧像是认命了，看透了我和他之前虚伪的友好，他每天都跪在南妃门口，旁边有宫人在看着。
我现在处理政事更加得心应手。
太后让人熬了鸡汤过来，说是看皇上太过辛苦，一定要把鸡汤喝完。
我皱眉，让人退下。
她似乎想等我喝完再退，看我坚持便没说什么。
这段时间太后对我过于关心，时不时让人给我送滋补的汤药，或是去她宫里时也常常给我补药。
我拒绝时，太后还唉声叹气地说是担心我身体。
冬天来临，太医说我太过操劳，导致身体受损，要多多休养。
我躺在床上，一副苍白虚弱、浑身无力的样子。
皇上病重的消息传遍后宫，不少宫妃都想来看望我，被我拒绝了。
小喜子恭敬地请示我，太后娘娘前来看望。
太后过来时，看我这般虚弱的样子，她摇摇头：“皇上真是太不把自己的身子放心上了。”
她让侍女给我补汤，示意我趁热赶快喝。
我靠在床头，小喜子拿过补汤打算喂我。
太后就在旁边看着。
我看着补汤，神色莫名：“话说，母后这补汤，效果可不怎么好。”
“朕是越喝越难受啊。”
“皇上，快趁热喝吧。”太后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我们对视上，眼神幽暗莫名。
太后旁边的嬷嬷看我迟迟没喝，竟想上前直接动手。
小喜子立马阻止她：“你竟敢冒犯皇上！”
“什么皇上？”
“什么冒牌货竟敢自称皇上！”
“哦？”我问，“那谁才是真正的皇上？”
太后悲悯地看着我：“皇上已死，以后有哀家和皇后共同垂帘听政。”
“是这个皇后吗？”我伸手摔碗，听到声音，门口侍卫破门而入，并把被捆绑的陆穆尧扔进来。
太后吓得猛然站起来：“这、这——”
她直愣愣地看着我：“你早就知道！”
我掀开被子，走动几步舒展身子：“当然啊！不然，皇上是白当的吗？”
“皇上英明。”和安从外面走进。
两个人猛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居然是你！”
早在太后暗中联系禁军时我便有所察觉，陪着她们演了好几个月的戏了。
太医立马检验补汤，果然是剧毒。
也只有这一碗是剧毒。
太后不傻，之前送的补汤都是好的，是她们私下策反了和安，告诉他实情，让他给我下毒。
他在养心殿当了十几年的总管太监，手下还有一批人脉。
等我死后，便扶持大皇子上位。
而不久前，和安跪在我面前，把他们的安排交代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们没想到，在陆穆尧身边陪了他十几年的人会背叛他。
和安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成之后，下一个死的便是他。
毕竟，对心高气傲的陆穆尧来说，
他从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变成了后宫中的一个女人。
还是他曾经厌弃的人，
是奇耻大辱！
除了太后，他怎么能允许知道他秘密的人存在？
因此，和安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选择现在的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