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煜一挑眉，不屑地哼道：“你想要什么？钱？”
我的心尖一颤，好像从三年前开始就是这样，顾煜之所以答应我的一切要求都是因为阮羽。
看来阮羽真是他的软肋。
有时候我想歇斯底里地问一问顾煜，到底我在他心里算什么？
“……明明这家婚纱店是我先选中的。”我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地说：“顾煜，你说过会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
“是吗？我不记得了。”
我的指甲用力掐着掌心柔软的肉，明明正是盛夏的季节，明明店里开着恒温的空调，可就是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心碎的寒意。
我早应该预料到的……
誓言这种东西从诞生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被打破的。
“好，我知道了。”我提起了嘴角，和男人四目相对：“我会好好帮你们试婚纱的。”
阮羽一共挑选了四件婚纱，然后询问我的意见。
我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第三件婚纱上，眼皮轻轻一跳。
上半身简洁明了的设计、下半身拖地的巨大裙摆、裙摆用银丝线缀着细碎的钻石，走起路来波光粼粼得犹如童话古堡深处的公主。
这是我最喜欢的款式，纠结了三秒钟，我指着第一件和第二件婚纱说：“这两件都不错。”
或许我的视线在第三件婚纱停留得太长，顾煜忽然饶有兴趣地薄唇轻启：“第三件婚纱不错，宋小姐试试这个吧。”
阮羽雀跃地眼睛一亮：“是啊！确实第三件婚纱好看！”
我忍不住用力咬了下嘴唇，顾煜这么狠心居然连一件婚纱都不给我……
罢了。
店员捧着价值六位数的婚纱来到宽敞的更衣室，我坐在化妆台的镜子前，任由化妆师在我的脸上涂涂抹抹，仿佛自己就是见证顾煜和阮羽相爱的工具人。
阮羽撩开更衣室的帘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我后感慨地赞叹：“哇！宋小姐你好漂亮！”
我礼节性地一笑：“谢谢。”
我知道阮羽也是客气而已，论起长相我充其量是普通人偏上的水平，而阮羽即使生病这么多年也依旧美得像电视里的女明星。
阮羽坐在旁边的软椅上，一眼不眨地看着我化妆，偶尔会聊起她和顾煜……
“我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阿煜，那时候很多人追我的，我肯定要找最好最优秀的！”
“朋友撮合我和阿煜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之后不久我们就确定了关系，回想起来这竟然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呢！”
关于阮羽和顾煜谈恋爱的细节，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因为我全都知道。
当年我亲眼看着深爱的顾煜撇下我，喜欢上了别人……
时至今日我都难以忘记阮羽和顾煜玩真心话大冒险那一天，我就像个狼狈的不速之客出现在嘈杂的环境里，浑身散发着难言的恶臭味道，大部分人都面露诧异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顾煜，这人谁啊？你女朋友？”
年轻青涩的顾煜坐在酒吧包间的主位，皱了皱眉头，眼底的嫌恶满到快溢出来。
他很快偏过了头：“什么女朋友？喜欢我的人那么多，难道个个都是我女朋友？”
酒吧的氛围重新回到喧闹，格格不入的我站在角落里，长久的焦虑和慌张压抑得我心脏怦怦跳动，真是太疼了……
疼到还不如一刀捅死我来得痛快。
阮羽压低了声音，靠近我的耳边：“其实虽然我马上要嫁给阿煜了，不过实际上我们两个还没有越界，他说他舍不得碰我，唉……”
我一怔，不明白阮羽为什么突然间聊起这个话题，不过……
原来这么多年顾煜不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陪伴阮羽，两人居然没发生过实质性的进展。
我自嘲一笑，顾煜啊顾煜你是多怜惜阮羽，这么长时间都舍不得碰心上人。
对我就可以随意宣泄和折磨吗？
顾煜，你对我太狠了。
阮羽继续说：“宋小姐你和男朋友一定关系很好吧？你男朋友同意你将骨髓卖给我？”
我嗤笑了一声，随即点点头：“他同意的。”他一百个都同意的。
聊了没一会儿，阮羽突然脸色苍白地咳了咳，我说更衣室的空气不流通，让她去外面等候。
妆容、发型、婚纱等流程完成后，我捧着蓝白相间的捧花站在台子上紧张地等待，这种悸动的心情就好像我真的穿上婚纱即将嫁给顾煜似的。
遮挡在面前的帷幕拉开，我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坐在沙发上棱角分明的顾煜。
他神态微微一怔，我不自觉地腼腆一笑，垂下了头。
虽然这套妆容和婚纱是沾了阮羽的光，虽然化了妆的我仍然谈不上大美女，可这一刻的我绝对是人生最美的时刻，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我攥紧了捧花……
顾煜……会是什么反应呢？
“哇！”阮羽赞叹地说：“太棒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婚纱！阿煜！到时候我就穿这件婚纱嫁给你好不好？”
顾煜想也不想地答应了阮羽，漆黑的瞳仁漾着笑意：“小羽一定是我最美的新娘。”
站在台上的我呆呆地看着恩爱的两人，好像我的一切都进不去他们的眼。
啊，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无论我是漂亮还是丑陋，顾煜注意不到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不爱。
“这套婚纱按照我未婚妻的尺寸定做一套。”顾煜对店员语气淡淡地吩咐。
店员点头，见缝插针地推销：“对了先生，这套婚纱我看特别配宋小姐呢，要不一起买下来？”
我蓦地抬起眸子，失落的情绪悄悄扬起，顾煜已经为阮羽重新定制了一套新婚纱，他会不会为了我买下身上的这一套婚纱……
顾煜深深地瞧了一眼，漆黑的剑眉染上一抹揶揄的玩味儿，冷漠地开口：“买下吧。”
我惊讶地呼吸一滞，顾煜真的买下来这套婚纱送给我？
这是不是能证明他对我还是有一点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