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狠狠地砸到了山壁之上,面具都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摇摇欲坠。
谢必安啧了一声:“这小身板儿,还敢在老娘面前叽叽歪歪?”
她又抡直了拳头,愉快地数着数:“三,二,一!”
这一拳下去,男人不会死,但会一辈子都瘫在床上。
“哐当!”
面具落下。
阎司灵瞳孔地震。
谢必安的拳头嫌弃一阵风,可却在最后,停下了。
阎司灵抓住了她的胳膊。
“灵灵?”
谢必安不能理解,面具之下的男人虽然还算生的好看,但却瞎了一只眼,一条像蚯蚓一样的疤痕从鼻梁骨拉到了耳朵。
狰狞无比!
男人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司灵,别看!”
他撇开头:“走开,不要看!”
阎司灵歪着头,脑子里的记忆,开始清晰。
她走到男人的跟前,摆正男人的脸。
当这张脸和记忆之中的脸相互重合之后,她才喊出这个名字:“司行烈?”
司家的二公子,年少成名的司家二少帅!
三年前,这位司家少帅出征在即,还连夜给司灵安排好了三个月的玩伴和游戏,确保在他回来之前她不无聊。
受司灵的记忆干扰,阎司灵有些头疼。
司家大哥司行然一直充当了一个严凶的角色,每次司灵犯错,都是罚跪、抄书,可司行烈不一样。
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所以当司灵犯错时,他总是会找诸多借口为她辩解,最后的结局就是两人一起罚跪、抄书。
“你不是死了吗?”
“我倒是想死。”
司行烈眼里涌出痛苦,和恨意。
“但,我要将谋害我司家的人,全都杀光才能死。”
阎司灵问:“什么意思?麓原之战,有隐情?”
“大胤朝堂有狗官和南境勾结,出卖我军,否则父亲打了一辈子的胜仗,又如何能败的如此惨烈!”
麓原之战,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若不是他苟延残喘,还当真没办法知道当年的真相。
“若我司家当真无能,输了战役,丢了城池,我们甘愿赴死,可这明明不是我们的错!是有内鬼,有内鬼啊!”
谢必安抬头看着山头上密密麻麻地站着的山匪:“那这些,也是司家的士兵?”
“不是。”司行烈嗤了一声,只觉得有些可笑,“这些都是山匪,只不过现在我是老大。”
他是正儿八经的行伍出身,浴血奋战多年,打下一个山头不过尔尔。
只是当初他为了大胤赴汤蹈火,到处剿匪。
如今落草为寇,他朝下到黄泉,还不知道列祖列宗会如何责难于他。
可就算要被责难,他也要手刃仇人之后,再下黄泉。
谢必安“哦”了一声,尾音拉的很长,她满眼都是欣赏:“真不错呢!”
“还,还好吧。也是父亲教的驭兵之术。”
“啊喂,你这驭兵之术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教教呗。”
“啊?”
“咳咳!”阎司灵拽开谢必安,瞪了她一眼,“办正经事。”
“咱们能有什么正经事,哦,对了。”谢必安不正经完了之后就很一本正经了,“之前不是说这儿只杀官差么?怎么现在也杀无辜人了?”
阎司灵听不下去了:“能这样问吗?”
“不然怎么问?”
“私仇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谢必安点点头,重复着阎司灵的话:“私仇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司行烈道:“我没滥杀无辜。”
“那那些官员还活着?”
“死了。”
谢必安:“……”
“但他们是死有余辜。”司行烈弯腰捡起自己的面具,从容地戴上,然后走到前面,“想知道的,随我来。”
谢必安凑到阎司灵的耳边:“看出来没?”
“嗯。”
“你这身体的二哥,罪孽深重啊。”
阎司灵没有作声,只是安静地跟在司行烈的身后。
一般武将杀孽深重,但像司行烈这样浑身都散发着黑色气息的罪孽深重之人,倒不常见。
通常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安排机缘来除掉他,天道都会看不下去,降下天雷劈死算了。
但他却顶着这样一副身躯,多活了三年。
奇观呢。
龙骨山的半山腰上,是山寨子。
沿途都有暗哨和明哨,当真就和军营如出一辙。
谢必安又凑上来:“学以致用,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
司行烈并没有像话本子里面写的那样,相隔多年终于见面,至少应该大摆宴席,通宵达旦地喝酒寻欢作乐才是。
他在前面走,两人就在后面跟。
竟从宅子里,绕到了后山一个洞口。
洞口的造型让阎司灵感觉到一丝丝的熟悉:“你这模仿的是诏狱吧?”
她没去过诏狱,但大理寺狱通常称之为小诏狱,之前陆然同她详细地介绍过。
“对。”
三人还没有走进去,洞里就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谢必安挑眉:“他该不会在这儿弄了个审讯公堂吧?”
阎司灵摇摇头:“进去瞧瞧。”
才一进山洞大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谢必安都忍不住皱了下鼻子。
山洞很大,但全都被分割成了狭小的牢房,越是往里面走,越是血腥可怖。
“平常时候,若是自己兄弟们犯了事,都在外面受罚。”
司行烈虽然经常和阎司灵打闹,但也秉承了英国公的治军严厉,稍有犯错,便是军法伺候。
军法,他是倒背如流的。
经过三年的洗礼,龙骨山的山匪们,终于也是明白了什么叫盗亦有道,绝对不会动普通人一根手指头。
否则他们十根手指头都得玩完。
进了内洞,谢必安两眼都在放光了:“好多将死之人啊!”
好多新鲜的鬼魂啊。
阎司灵一巴掌按在她的脸上:“收起你的口水。”
好在司行烈的注意力并不在她们身上,只是在刚刚被拖进来的鸿胪寺少卿童榆林上。
童榆林还在昏迷之中,饶是被人五花大绑在十字柱上,也还没睁眼。
谢必安摩拳擦掌:“这题我熟,是不是要泼醒?”
她正要上前,司行烈却挡在她前面:“还要等等。”
“等什么?”
“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