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司灵勾起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丝决绝的冷意,她抬眼看向黑袍人,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本王难道不是早就死了吗?”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闪电裂痕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仿佛有无数道银蛇在她体内疯狂窜动,连带着黑袍人被穿透的身体也开始泛起诡异的绿光。
黑袍人这才恐慌起来:“停手!快停手!你会魂飞魄散的!转轮王,你疯了啊!”
他怎么这么倒霉,楚江王是个疯子就算了,转轮王竟然比楚江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住手啊——”
然而,阎司灵却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下一刻,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绿光与银光的交织下寸寸消散,连一丝魂魄碎片都未能留下。
云层之中的低鸣声,让谢必安回过神,她大吼起来:“灵灵!快离开!”
她意识到了阎司灵要做什么,甚至就在亮光四起之后,她忙不迭地往阎司灵的方向飞去。
她急切地伸出了手:“灵灵!”
可阎司灵却不为所动,只是安安静静地垂眸看着地上摇摇欲坠的厉温。
她身上的裂痕也随着光芒的散尽而逐渐扩大,她的身影在谢必安惊骇的目光中变得越来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化作烟尘融入空气。
咔嚓!
惊天灭地的天雷,宛如爆炸那般,比之前的三十六道还要凶猛。
厉温瞳孔猛缩,这 天雷——
竟然是十三道化作了一道。
可这道天雷却不是冲他而来,而是朝阎司灵劈了过去。
他震惊无比,心里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灵灵!”
“老十?”
谢必安和厉温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灵灵!你疯了啊!”谢必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二殿下自己找死,你何必要救他,你就让他被天雷劈死好了,你为什么要替他扛天雷啊!灵灵!”
可她的声音,再怎么撕心裂肺,都传不到阎司灵的耳朵。
天雷将他们隔绝,阎司灵被困在雷阵之中。
十三道天雷化作一道,威力可想而知。
谢必安根本冲不过去,不止止是天雷有屏障,更是因为厉温用仅存的鬼力将她的腰身拉扯住,强行将她扯回来。
“你放开我!”
谢必安猩红了双目,就连那张风情万种的脸,此刻都说不出来的狰狞。
“要不是因为你,灵灵怎么可能会陷入雷阵之中!
“别以为你是阎君,我就不敢宰了你!
“楚江王,你给本座放开!”
眼瞧着谢必安要失控了,她的本相一旦露出来,任凭是昆仑虚的诸神来了,只怕也得慌乱一阵子。
“谢必安!你冷静点!”
尽管厉温已经虚弱到不能自己,但此刻 他还是谨记着他的身份,他的责任,压制十大阴帅,是他们十殿阎王最大的责任!
他钳制住谢必安,手臂却像铁钳般纹丝不动。
“她不会有事的!你冷静点!否则,她出来了,你便不在了!”
谢必安被迫强行冷静下来,她转过身,看着被雷电困在半空中的阎司灵。
那样小小的身影在刺目的雷光中剧烈晃动,原本就透明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狂暴的力量撕碎,每一寸光芒的流逝都像是在剜谢必安的心。
她眼睁睁看着天雷的光芒将阎司灵完全吞噬。
雷阵之中,阎司灵却异常的平静,饶是雷电穿过自己的身体,可她都咬牙撑住了。
这一局,她必死。
也只有她再死一次,躲在幕后的那只手,才能肆无忌惮地出来。
也只有她再死一次,才能找到她三百年来,唯一的念想。
耳边只剩下雷鸣的轰鸣和自己身上皮肉撕裂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身子一轻,耳边若有似无地传来谢必安的声音。
“灵灵,灵灵,你怎么样了?”
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雷劫已过,她的身体几近透明。
谢必安都不敢动了,她颤抖着抱着阎司灵就像棉花一样的身体,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灵灵……”
眼泪穿过阎司灵的身体,落在地面上,化作水汽。
“二殿下!你就不知道做些什么吗?”
谢必安暴躁不已,原本这个雷劫就是楚江王这个大白痴引过来,凭什么让她的灵灵受苦受难。
“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身受重伤还要引雷劫来,口口声声地说着要将这里的邪祟一网打尽,最后呢!自己狼狈不堪,差点魂飞魄散,还要让灵灵来救你,你真是个丧门星!你真是个扫把星!你……”
“安安……”
阎司灵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消散。
可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漫长的鬼生之中,有谢必安这个好闺蜜,是她的福气。
厉温撑着身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阎司灵。
不出意外,阎司灵制止了谢必安的骂骂咧咧之后,就抬起了眼眸,看向了他。
原本两人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可这一刻,阎司灵不过一个眼神,厉温就明白了。
“安安,”阎司灵示意谢必安将她放平,她现在经不起折腾,一碰就会消散,“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谢必安眼泪更哗哗地止不住。
“你乖。”
“嗯,我乖。”谢必安抽泣着,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按阎司灵说的,将她放平了,才往后退三步。
在阎司灵的目光凝视之下,谢必安又不甘心地再往后退了十步。
厉温蹲下身:“为什么要救我?”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下一步打算如何呢。”
厉温就知道,阎司灵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她敢这样不怕魂飞魄散地冲过来,必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我的执念,从来都是我的心脏,二哥,你会帮我的,哦?”
厉温皱起眉,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觉得可笑:“对于阎王而言,有没有心脏,根本不重要啊。”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阎司灵会这样执着。
他们没有心已经上千年了,那又如何呢?
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非得要这样做吗?”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这种人。”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