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王府的大厅,衡阳侯并非一个人来,除了国公府的朱妈妈之外,还有一直放心不下的御医宋良。
朱妈妈很担心:“侯爷,您说,延王殿下是不是想将我家小姐偷偷地藏起来,然后吞了咱们国公府的家产?”
她声音不小,引得厅外的破军卫白眼都翻天上去了。
要不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他们可想动手把人叉出去。
宋良两耳不闻闲事,只是翘首以盼地等着墨北延。
这两日他都在皇宫寸步不离地照顾陛下。
陛下的脉象沉稳了不少,但那股很奇怪的东西还在,他很想问问王妃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可否进一步化解那个被称之为“血亲咒”的东西。
他是个大夫,对于这种飞天玄火的东西,并不了解。
本想请教钦天监的,可钦天监监正被暗杀,此时的钦天监也是群龙无首,还在内斗,乱的不得了。
秦无念放下茶杯:“宋御医,一会儿还得劳烦你为我那侄女瞧瞧。”
不等宋良开口,朱妈妈已经在恭维了:“也就侯爷还惦记着我们国公爷唯一的血脉了。”
刚刚走到门外的齐东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衡阳侯到底是给了这位朱妈妈什么好处,前几日还信誓旦旦地去府上讨要欠款,今日就调转枪头了。”
墨北延只是笑了笑,前几日,那不是要装给阎司灵看的么。
他进了大厅,宋良率先站起身来,朝他行礼:“王爷。”
衡阳侯也跟着起身:“王爷。”
朱妈妈跪着行礼:“王爷。”
墨北延目光扫过三人:“秦侯爷府上出了那么大的事,都还有闲心来本王府邸折腾,老当益壮啊。”
秦无念很忌讳别人说他老,虽然他已经过了半百,但平时很注重保养的。
就连头发,都是每隔半月就要让人检查,若是有白发,还要用黑豆子熬出汤汁来染黑。
当在墨北延面前,秦无念不能发火,只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听宋御医说,司灵在皇宫受了伤,作为她的小姨父,特来瞧瞧,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秦侯爷也说了,我家王妃受了伤,虽说你是长辈,但也挺不方便的。”
朱妈妈跪走到墨北延的跟前,扯开嗓子便哭了起来:“王爷,那日老身亲眼看到我家小姐昏睡在王爷怀里,这几日也不见大夫进出,王爷别是要将我家小姐活活拖死才是。”
齐东厉声呵斥:“你个老妪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王妃好的很!”
“既然好的很,为何不让宋御医替我家小姐诊断?”朱妈妈掩面哭泣,声音越发的大了,好似要故意说给什么人听似得,“国公爷和将军们离世,后来夫人和小少爷也故去,如今偌大的国公府就只剩下我家小姐了,若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家产……”
她刻意停顿了下,又偷偷地瞄了一眼秦无念。
胆子也大了起来:“此前,衡阳侯府的三小姐不就是惦记着我们国公府的家产么!”
墨北延一点儿都不恼怒,只是风轻云淡地端起了刚刚泡好的雨前龙井,他浅尝了一口,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侯爷的心可真大,都贴脸骂上门来了,也是不发火的。”
秦无念朝他行了个礼:“朱妈妈也是关心则乱,再者,她说的也是实话。当初桑桑和我夫人的确是打了司灵的主意。”
齐东心里纳闷的很。
衡阳侯可真是大度,怎么就娶了范氏那种尖酸刻薄的女人。
“侯爷这心态,本王佩服。”
“言归正传,烦请王爷,允许我等去探望司灵。”
“她不是很方便。”
秦无念没想到墨北延会直接拒绝,但也只是片刻后又继续说道:“本侯明白,不过作为长辈,本侯若是非要探望呢?”
他才要往外面去,呼啦啦的一声,破军卫齐齐列了一排。
“王爷这是何意?”
“本王常年在北境,虽不问朝政,但略懂武力。”
墨北延缓缓地起身,周身的气场强悍无比,不过一个厉眼,朱妈妈就给跪了。
宋良打着圆场:“王爷,侯爷也是……”
“宋御医,本侯今日非得要见司灵不可,他是司政唯一的血脉了。若今日见不到司灵,本侯今日便告上御史台!”
他气势汹汹,寸步不让。
“咳咳……”
清冷的咳嗽声传来。
大厅外堵着的破军卫齐齐让开。
阎司灵就站在门外,她孤身一人,却胜过了千军万马。
秦无念才要上前,墨北延已经抢先一步,他将她拉到了阴凉的位置,避开了阳光的直射:“你怎么出来了?”
阎司灵眉眼弯弯:“我要是再不出来,王爷要动了手,陛下责怪起来,可得算我头上。”
她推开墨北延的搀扶,步履沉稳地走进大厅:“小姨父,现在你探望到我了,可以走了。”
秦无念皱起眉:“司灵,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这样同小姨父说话的。”
那样生冷,那样疏远。
“难不成小姨父认为,姨母和秦桑桑、秦昭昭对我做了那么多心狠手辣的事之后,我还能如常地将你当成长辈吗?”
阎司灵嘲讽似得勾了下嘴角,“今日没将衡阳侯府的人丢出去,算是王爷和我,大度了。”
顿了下,见秦无念没有要走的意思,阎司灵沉声道:“破军卫,送客!”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大厅之外响起:“是!”
“司灵,”秦无念满脸的不高兴,“就算你对我衡阳侯府有敌意,但也不能对宋御医这样。他好心来看你,你也不让他检查下吗?”
他忽然又笑了起来:“把个脉,也让陛下放放心。”
他将兴平帝都端出来了,若是阎司灵再这么僵持着,更是会引人怀疑。
她懒懒地看了一眼墨北延,径自走到厅中的主位坐下,伸出了胳膊:“既然宋御医奉命而来,那便把脉吧。”
宋良立刻上前,将手指搭在阎司灵的手腕上。
阎司灵不慢不紧地说道:“陛下这两日可好转了?”
宋良倏地脸色一变,他抬头看向阎司灵那张近乎苍白的脸。
“宋御医可得好好地照顾陛下才是,你知道的,气急容易攻心。”
“是。”宋良缩回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她,没有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