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司灵白皙而又袖长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他的肩膀,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凝结成了冰。
初初还嗡嗡叫嚣着的蝙蝠,此刻尽数掉落,天空之上全是漫天的乌鸦。
黑羽遮蔽了上空,倒是分不清楚是黑夜还是白昼了。
“区区阴帅也敢打归墟的主意?”
阎司灵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轻轻抬起,五指成爪,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夜游神的脖子。
“上次在生死簿,坑了本王的事,如今可有后悔?”
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夜游神的脖颈之间,感觉下一刻夜游神的脑袋和身体就要分离。
夜游神是后悔了,但不是后悔坑了阎司灵,而是后悔这一次以为能瞒天过海,竟然没用分身,而是用的本体。
真他爹的疼!
“十殿,你知道的,本座和你们阎王都是一样的,杀不死。”
不过就是疼点,他能够接受。
阎司灵阴冷的笑了笑:“杀不死,但不代表不可以魂飞魄散。”
夜游神大骇:“你要做什么?”
“安安饿了那么久,也应该饱餐一顿了。”
谢必安一听阎司灵提到她的名字,立刻化身小迷妹,凑上来,往阎司灵的胳膊上蹭了蹭:“灵灵说的对,嗝~”
夜游神:“……”
厉温:“……”
夜游神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旁看热闹的厉温,激动的无与伦比:“二殿!管管她呀!”
虽然厉温在李章锦的壳子里,但作为夜游神,一双鬼眼通天晓地,他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是人是鬼。
厉温面无表情:“就是昆仑虚的神仙来了,也管不了她。”
随着阎司灵手上的力度加大,在夜游神惊骇的目光之中,他的脑袋咕噜咕噜地掉下来,满地滚。
“阎司灵!本座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夜游神还想飞起来,找到自己的脖子,装回去。
可阎司灵下一刻却直接将他的身体往天上丢。
无数的乌鸦群起而攻之,锋利无比的爪子直接抓住了他的四肢,尖锐的喙也在不断地啃噬他的躯干。
“啊啊啊——阎司灵!快停下!快停下!”
夜游神的脑袋在地上蹦跶,可根本飞不了那么高。
他慌乱不已:“你居然敢让乌鸦吃掉我的身体!你怎么敢!怎么敢!”
“灵灵!”谢必安气急败坏,“你怎么能这样做!”
夜游神痛哭流涕:“白无常,还是患难见真情,到底我们才是一家的,我们十大阴帅……”
“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你给乌鸦吃,也不给我吃!嗝~”
那可是夜游神的身体呀,吃了能长修为。
厉温在一旁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果然呀,军阀出身的十大阴帅之间的感情,根本用不着挑拨离间,直接就能报废。
夜游神暴怒:“谢必安!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阎司灵对谢必安道:“你都吃撑成这副样子了,还吃?”
“就吃,我就吃!”
“你吃同类我还没说你呢!”
“你只是说不许在地府吃,没说不能在人间吃。”
“你倒是会钻空子。”
阎司灵和谢必安,你一言我一语地输出着,还在地上蹦跶的夜游神脑袋气的差点就要飞起来了。
“啊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正吵的欢乐的阎司灵和谢必安齐齐俯视夜游神的脑袋,几乎是同一时刻,同一动作,直接一脚踩在夜游神的脑袋上。
异口同声:“闭嘴!”
乌鸦终于啃噬掉了夜游神的身体,但还是久久不散,等待着吃掉他的脑袋。
“十殿下!”夜游神终于知道害怕了,他想要抱住踩在他头上的两只脚,可没有爪子,只能翻着眼睛,“十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见阎司灵不为所动,又立刻看向厉温。
不等他开口求救,厉温已经抬起了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就一打酱油的,才不会因为夜游神得罪阎司灵。
他们之间会吵会打,但绝对不能因为外人动手。
这一点,他分的很清楚。
见求救无望,夜游神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阎司灵,还记得黄金屋吗?”
“有意思。”
“那匠人是你引荐给老六的吧。”
“你怎么又知道了?”
阎司灵踹了一脚夜游神的脑袋:“老六几斤几两我能不清楚?他要是有本事找人来修黄金屋,我的天地钱庄如何能生意兴隆?”
修建黄金屋的人,不止懂得堪舆之术,更是精通算术。
她只是逛了一圈就发现了,黄金屋之后的街道全都是按着吃喝嫖赌一条龙来服务的,完全把人性抓的死死的。
天地诸神,之所以会分为天神和地神,就是因为在昆仑虚的神六根清净,无欲无求,而地府的鬼神,根基浑浊,贪嗔痴念总归是没断干净。
特别是新入地府的鬼,那更是七情六欲都在。
一入黄金屋,便再也出不了了。
夜游神讪讪一笑:“你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卞城王,好歹人家……”
“眼瞎。”
厉温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阎司灵怼人还挺好玩的。
大抵以前,这家伙怼的人是他。
“那个匠人姓明,本是北境人,后来被抓到上京城服徭役,生前干的便是替李家修皇陵的差事。”
说到这里,夜游神还激灵地瞄了一眼阎司灵,发现她很有兴趣,又继续。
“后来他活儿干的好,得了赏识,便拜入了搬山派。”
阎司灵想到地府的搬山者,不由得皱起眉:“搬山派?”
“那是一群以修建皇陵为最高荣誉的建筑队,只是每每在完成大型皇陵之后,他们就会失踪。”
夜游神说完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猜到是去哪儿了吧。”
阎司灵神色凝重。
去哪儿了,自然是全都被困死在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