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原本坐在书桌后的牧城驿抬了抬眼，朝着沈若影的方向看了过来。
“王爷。”沈若影恭敬地对着牧城驿拜了一拜。
“不知沈大人这么晚过来，找本王所谓何事？”牧城驿动了动身子，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问道。
他眼睛上裹着的一圈白纱，在烛光的晕染下，有一种十分朦胧的梦幻美感，看着好像是从仙侠世界里走出的远古上神。
沈若影不由看得有些入迷。
直到牧城驿一声略带性感的“嗯？”声响起，才将她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启禀王爷，属下这么晚来找您，是为了选秀之事。”
“哦？本王听闻直到今日都没有一个人前往县令府报名，沈大人这次过来，莫不是要打退堂鼓打吧？”
“当然不是！”沈若影下意识地拔高了音量，但一想眼前的人是个惹不起的，赶忙又放低了语气，“今日属下反思许久，已经总结出了至今没有人来报名的原因，思前想后，还想王爷您给予支持。”
“说来听听。”牧城驿随手拨动了一下面前的烛光。
沈若影将刚刚一路上的想法尽数说出，并补充一句：“青楼的老板，必然以利字当先，给足够的银钱，就可以借用他们的女子，这些女子倘若都报名了选秀，带来了收益，其他青楼的人必然会眼红，之后也跟着争相报名。”
听沈若影这么说，牧城驿的表情倒是平静得很，过了一会儿才问：“沈大人的想法倒是没什么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当这些女子真的带来了足够的利益，之后将她们赎回的钱也会更多，甚至到了赎不起的地步，那么将来，青楼的老鸨们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胁迫女子赚钱罢了。”
牧城驿话音一顿，似乎看了沈若影一眼，“倘若有些人以此看见商机，觉得有利可图，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子被送入青楼，成为别人赚钱的工具。”
牧城驿的这个问题简直是对沈若影的灵魂拷问，其实她刚刚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才让赵衣葳回去清点县令府的银钱出来，打算先赎媚生阁的一部分女子出来，至于之后，她还有一些想法，需要牧城驿的配合。
“王爷，您说的没错，属下的想法的确不够成熟，但倘若王爷愿意帮属下执行一道法令，说不定可以改变这个局面。”
“什么法令？”牧城驿十分感兴趣。
“这条选秀产业只能由官府承办，私下组织都属于违法犯罪。另外，之后官府再办选秀，其他青楼之人想要送自己青楼的女子来参加选秀，必须要和官府签订合约。”
“合约？”
沈若影点了点头，她也不清楚古代的合约怎么读，只能胡乱解释一通。
“我的意思是，约束双方的书面文字，任何女子参加选秀前，倘若是青楼送来的女子，必须提前谈好她们的赎身价格，否则拒不接受！至于是普通女子来参加，也需拟定相应的合约，来约束女子家人的行为，杜绝那些唯利是图的人。并且，官府会严格查询来报名女子的身份，倘若抓到那些拐卖女子的行为，罪当处死。”
“处死……”牧城驿意味深长地念着这两个字。
沈若影则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处死，自古以来，只有严格的法律才能限制百姓的行为，何况是弱势群体，必须更加慎重才行！”
沈若影说完，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了下来。
以上只是她一路上想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至于具体的执行法案还需要文官协助补充和修改，她并不确定牧城驿会不会同意她这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但是总归要试一试的。
如果成功了，宜城女子的地位就能得到很大的改善，如果失败了，反正她沈若影也没什么其他办法整顿青楼了，最后也是落得被牧城驿坎脑袋的下场！
横竖都是死，放手一搏也算她书穿一场没有遗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高座上的牧城驿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动静。
紧接着，清冷好听的声音传来：“沈大人，你的这个想法……”
牧城驿故意不一次性把话说完，害得沈若影的心“咚咚咚”得直跳，就差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握紧双拳，等待着牧城驿的最后审判。
“本王同意了。”
轻飘飘的五个字钻进沈若影的耳朵里，下一秒她就觉得全身的力量瞬间泄了出去，差点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