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被杀，全城沸腾。
刑部、京兆府、皇城禁卫军、监察司的人，迅速封锁了瑞京城。
从四面八方开始，全方位地毯式搜索。
紧密的搜查，搞得瑞京人心惶惶。
但，夜幕降临，却是依旧没有收获。
各衙门都是心急如焚，焦头烂额，搜查的手段都是不免愈发过激。
此刻距离秦松被杀，已经过去四个时辰。
白昼轮换成了黑夜，瑞京城的街巷之间，都是点燃了烛火。
但，京城之中，依旧喧闹嘈杂。
小雨淅淅沥沥，依旧下个没完没了。
铁骑奔走，脚踩水地，掀起的溅水声，交织不停。
比邻的一条长街，街道两端的屋檐下，已经撑起了一张张夜市摊位。
这些摊位花样百出，或卖着夜宵吃食，或卖着文饰小样儿。
只是，在如今人心惶惶的局势下，这些摊位的生意都显得颇为冷清。
延绵的长街上面，仅有一张饺子摊前，驻足着一位客人。
客人一身宽松的粗麻布衣，脑袋裹着纶巾，一脸络腮胡，看起来粗犷野蛮。
但若有人凑近了仔细观察，则会很容易发现，这张粗犷野蛮的面庞肌肤，居然显得颇为的细嫩。
只是，摊位冷清，老板忙着整理摊位。
油脂灯光昏黄，也映照不出来对方的具体模样。
“呼呼……”
这位客人闷头闷脑地吃着饺子，狼吞虎咽，显得颇为的急躁。
在他面前的桌面，此刻已经摆置着两只空荡荡的大瓷碗。
“嗝……”
不一会儿，眼前的饺子碗也是终于空了下来，客人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而在此时，长街街尾，马蹄声伴随着铁甲磕动的声响，裹挟着溅水声，传递而来。
“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挨个的盘查，但有不从者，格杀无赦！”
“监察司搜查，速速配合……”
随着这些声音传来，长街尾部迅速掀起骚乱。
“老板，结账！”
耳闻着街尾的动静，客人提着粗糙的衣袖，随意地擦了擦嘴，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百两银票，随意地拍在了桌上。
然后，悠闲地起身，施施然离去。
“客官，您钱给多了。”
饺子摊的老板看到银票，不禁诧然，朝着客人呼喊。
“爷吃得高兴，赏你的。”
客人头也没回，只是哈哈一笑。
饺子摊的老板不由得欢喜，急忙美滋滋地将银票揣进了鞋里。
然而，当他再抬头时，却是看到那名客人，居然脚步轻快地奔着监察司的搜查队而去。
什么情况？
那人谁啊？
居然如此大胆，敢在这个时候去接近监察司？
老板很是诧异，眼中满怀惊疑。
“大人，我知道纪新在哪！”
正当饺子摊老板狐疑不解时，却是听到那名慷慨的客人，忽然高喊了起来。
“唏律律！”
客人的高喊，迅速引起了监察司搜查队的注意。
刹那间，马鸣声起伏，监察司搜查队火速汇集，直奔客人而去。
“所言当真？”
“人在哪？”
“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监察司搜查队的吏员们顿时怒目圆睁，杀气腾腾，将那名客人迅速包围了起来。
一个个蓄势待发，严阵以待，仿佛深怕客人跑掉。
“诸位大人快跟我来！”
客人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地招呼。
然后，领着这群监察司搜查队，向旁边的小巷走了过去。
“跟上！”
监察司搜查队所有人都没迟疑，纷纷随同而去。
不一会儿，全员进入了光线漆黑的小巷。
“呸！竟是个没品的贱东西。”
目睹这一幕的饺子摊老板，顿时偷偷地唾了口唾沫。
老板原本狐疑的脸色，都是转而被愤慨取缔。
甚至厌恶地从鞋子里将那名客人赏的百两银票掏了出来，直接撕成了粉碎。
将银票渣渣扔在湿漉漉的地面，老板还不解气，更是狠狠地反复跺脚，将之彻底踩在了泥泞里。
“唏律律！”
“啊啊啊……”
然而，正当饺子摊老板做完这一切时，旁边的小巷之中，忽然传来了人仰马翻，凄厉惨叫的动静。
老板浑身一颤，顿感惊悸。
所幸，这样的动静，仅是持续了片刻，便是消弭了干净。
小巷里面迅速静谧，没了声音。
这样的安宁，让得饺子摊老板及周围其他摊位的老板们纷纷狐疑了起来。
众人彼此对视，皆都按捺不住好奇。
有人低声怂恿，鼓动。
不少老板壮起了胆子，好奇地悄悄靠近，想要去查看下状况。
“唏律律！”
然而，正当他们将要靠近巷道口时，一声马鸣陡然炸起。
紧接着，一道身影，驾驭着骏马，从漆黑的小巷之中飞窜了出来。
这般景象，事发突然。
突然得好奇的老板们都是被吓了大跳，一个个捂着胸口，亡魂皆冒。
许多人都是站立不稳，直接跌坐在地，摔了个扎实的屁股蹲儿，染了半身的泥泞。
不待老板们喘口气，那道策马的身影，便是驱使着骏马，向北城方向飞驰而去。
“什么情况？”
“监察司的人，怎么就他一个啦？”
“其他人呢？”
“刚刚不是还有人叫唤吗？”
“监察司是真遇到了纪家世子，皆都遭了难吗？”
“那人是去逃难的？可他逃难怎么都不呼救啊？”
“纪家世子在哪？居然一直不曾见人？”
目睹着策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长街再度陷入冷清沉寂，这些摊位老板们才反应过来，簇拥成团纷议起来。
一个个皆都颇为茫然，心底狐疑交加。
“要不……进去看看？”
有人再度鼓动，怂恿起来。
“不合适吧？万一里面有什么状况呢？”
有人害怕，心思惶惶。
“咱们可不是去查看状况的么？若真有什么，也好有心理准备嘛。就算撞见了监察司的人，咱们也有借口解释。”
有胆大的煽动，显得底气十足。
众老板相视一眼，彼此劝解。
不一会儿，三五成群的统一了意见。
有人取出了火折子，有人取来了油脂灯。
一个个支起了光亮，小心翼翼地朝着漆黑的消息靠近。
终于，在一群人抱团之下，深入了小巷内部。
然而，当灯光照彻小巷，内部的景象映入眼帘以后，众老板却都是纷纷惊悚，如坠冰窖，遍体发寒起来。
“啊！！！”
须臾间，这些老板们纷纷尖叫，一个个如同见鬼般转身就跑。
胆大的还有闲暇返回摊位，收拾着自己的摊子仓皇逃窜。
胆小的直接抱住脑袋，连得支起的火折子，或是油脂灯都是随手丢掉。
一个个争先恐后，惶恐惊绝的逃离了这条长街。
小雨淅淅沥沥，不住地洒落。
渐渐地，地面水渍汇聚，从小巷里徐徐流溢。
只是，这些水流的颜色，却都是猩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