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宸走过去打开房门,就看见冷昭文提着一壶酒,嬉皮笑脸的在门外看着他。
他有些嫌弃的问道:“做什么?”
“皇叔,听说这酒楼的酒乃是徐州一绝,特意带过来给你尝尝。”
“没兴趣。”
“别呀。”
冷昭文厚着脸皮挤了进来,将酒壶放在桌上,拿起两个杯子各自倒满。
他兀自先喝了一口,回味了一番,对冷紫宸说道:“皇叔,你还没喝过桃花酿吧。”
桃花酿?冷紫宸想起了他在梅林认出潇潇的那个晚上,潇潇似乎说过桃花酿的事。
“这酒的味道虽然不错,可是跟她的桃花酿一比,还是有点差距的。”
冷紫宸不屑的说:“你是在跟我显摆吗?”
冷昭文摇头:“我有什么可跟你显摆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可知道她做这桃花酿的缘由?”
“为何?”
冷昭文的眼神有些迷离,慢慢的开口道:“你跟她,原本是因桃花结缘,前世她嫁给你的时候,只是你府上的一个侧妃,后来她有了身孕,你却被派去了战场,临行前,她曾答应你,在府里的桃林下埋上几坛桃花酿,作为你得胜归来时的庆功酒。”
“可是你这一去还不到一年光景,就传来了你身陨边关的消息,这桃花酿便没有了开坛的机会,之后的七年,你一直被留在安阳国,你可知,她是怎么度过这七年的?”
冷紫宸没有接话,而是听冷昭文继续说,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潇潇,不过被潇潇含糊其辞的一语带过了。
冷昭文又喝了一杯,接着说道:“她跟着欧阳若寒上战场了,自打她以为你死后,就一直是一身素衣,头佩白花,把自己从一个事事都要旁人服侍的官家小姐,磨练成了战场前锋,那个时候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灭了丹图儿国,给你报仇。”
“呵呵,是啊,我们都想象不了她吃了多少苦,她那双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手,为了练箭,磨的全是血泡,手上的泡磨破了,手滑了,她就拿东西擦一下继续练,那个时候,哪怕是欧阳若寒都劝不了她,因为若不是还抱着这个执念,她恐怕就随你去了。”
冷昭文盯着手中的杯子,继续说道:“你不在的每一年,她都会在府里埋上几坛桃花酿,可是那酒的味道,一年比一年苦,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冷紫宸听着,感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冷昭文将另一个杯子推到他面前,他勉强拿起来,一饮而尽。
“你知道她前世因何而死吗?哈哈,你肯定想不到,是我亲手杀了她。”
冷紫宸的目光骤然一冷,冷昭文似乎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说道:“七年,你再回到天玄的时候,竟然是安阳国驸马的身份,而且迫于当时情势,你不敢认她,你能想象到她的崩溃程度吗?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一点活着的眷恋都没有了。”
“而我为了跟你争皇位,拿她威胁你,你最终还是没有出现,没有看到她死在我剑下的样子。”
冷紫宸似乎再也忍不住,那酒杯被拍在桌上应声而碎,他的手握着碎渣流出血来,可是他根本没有感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冷昭文。
“皇叔,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因为你心中的忐忑我看出来了,孟瑶长公主的出现是不是让你觉得无所适从?我想告诉你,这些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前世潇儿为你受尽苦难,今生她也在努力矫正每个人的命运,而我所求的,只是你能听从她的安排,孟瑶长公主的确是你的亲人,可是这世上,除了潇儿,没有人值得你这么多思多念,不要为了这些事情扰了心神,知道吗?”
冷昭文将杯中酒喝尽,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揉了揉自己的头,起身往潇潇的房间走去。
冰清见他来了,示意潇潇还睡着,冷紫宸冲她摆摆手,让她退了出去。
他坐在她床边,有些颤抖的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庞。
她的头动了动,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上,带着三分奶气说道:“我再睡会。”
她的睡相很甜,冷紫宸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她为何还会有这么甜美的笑。
“潇儿。”
“嗯。”
“我爱你。”
“嗯。”
“我保证不再让你受伤害了。”
“嗯。”
“我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可是我对不起你,谢谢你能原谅我。”
潇潇本来是半梦半醒的答着他的话,可是听到这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味。
她渐渐回神,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眼前人。
他的脸上,说不上是懊悔还是自责,红着眼眶很是心疼的看着她。
她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赶忙起身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冷紫宸一把将她搂了过来,趴在她肩头喃喃的说着:“对不起。”
眼泪灼热,似乎要将她的心烫化了。
“夫君。”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到底为什么......”
“你没有做错过什么,不需要道歉。”
“可是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潇潇心中雪亮,她此时真想将冷昭文一把掐死。
“夫君,你真的没有做错过什么,是,当年我确实很苦,可是你自己过的也并不好,你要知道,从头到尾,你都未曾辜负我,你重伤之后在安阳修养,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若是被华阳帝知道你还活着,势必不会放过你,你留在安阳筹谋也是无奈之举,要是那个时候,我能多给你一点信任,事情也许就不同了,可是我却固执的认为你不爱我了,一心求死。夫君,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命运弄人罢了,我们相伴一生,这痛苦的七年只是一个插曲,你知道吗,我一共给你生了五个孩子,他们都很优秀,我们过的很幸福,所以你不必纠结那些你未曾经历过的东西,我知道你爱我,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好,我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