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张松整整容颜，拿出将军的架子道。
兵卒走进来，对着两位上司行礼，“将军，钦差大人与府尹大人已在大帐中等候，恭请将军过去！”
一瞬间，两人面色巨变。
李达渊露出苦笑，感觉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但就是死，他也不会牵连张松的。
“将军快快前去吧，不必再管我了。”
张松神色复杂。
这才刚说完钦差就找上门来，此劫难是躲不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不往安慰李达渊，“我会尽力周旋的，你先安心养伤。”说完，快步离开。
大营之中，气氛凝重。
一众水军将领规规矩矩地站着，唯有秦臻与唐城坐在偏座上。
李达渊之事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传遍了大营。只是谁也没想到钦差会来的这么快。要知道，唐府尹离开大营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带着钦差回来了！
这时，帘子被抬起，张松龙行虎步地走进来。
待到秦臻面前，他行礼说道：“下官八方水军将军张松，见过钦差大人！”
秦臻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说：“无妨，今日前来，想必张将军也知道是什么事。明人不说暗话，此事不是降职能够解决的。”
见秦臻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张松明白：今日之事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当务之急，能把自己摘出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只是……
“大人，李达渊之事尚且还在调查。目前只是履行军中纪律，其所犯之事，还需慢慢调查才能临行判决。”张松缓缓说道，不卑不亢。
秦臻意外地看着张松，没想到他这时竟然还在维护此人。
只是，这维护恐怕并不会起作用。
秦臻正要开口，一名兵卒走上前报告：“钦差大人，这有李校尉的书信。”
秦臻抬抬眼，示意张松接过去看。
张松接过书信，这一看便觉得如遭雷击，头昏脑涨。
信中内容，却无其他，乃是李达渊所写的认罪书！
老弟啊老弟，你这是何苦呢？
这件事唯一能够变通的地方，就是判定李达渊有没有贻误战机。若是没有，那自然就没事，无非就是受到一些惩戒。但随着这一封认罪书的出现，这件事就盖棺定论了。
秦臻见张松的表情，就猜到是什么了，明知故问道：“张将军，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下官并无什么要说的，这是李达渊的认罪书，他已经将所做之事，悉数承认。”
张松单膝跪地，双手将认罪书递上去。
秦臻冷哼一声，接过认罪书查看起来。这一看，也让他变了脸色。
他看完，询问：“张将军认为，依律如何定罪？”
张松语气很是沉重，一字一句道：“勾结水匪，谋害朝廷命官，依律当斩！”
“那便行动吧！”
秦臻冷冷地说道，顺势将认罪书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和秦臻的命令一起，让在场人抖了抖。
法场之上，李达渊跪在地上。
身体的疼痛让他微微颤抖，但此刻他脸色十分平静。
从做这件事开始，他就预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军中之事，由主将处理。
此刻张松座于主位。他看着下方的李达渊，神色颇为复杂，轻轻叹了口气，手中令牌抛落。
“行刑！”
李达渊死了。
就这样死在了刑场上。
此刻，秦臻等人坐上了继续北上的大船。看着空中皓月，他心中难免感慨。
李达渊该死吗？
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没有任何的选择，只是毛志龙恰好选择了他，所以他应该死！毕竟李达渊没有任何的办法，根本无法反抗。
“我会不会……也有这一天？”秦臻喃喃而语。
李达渊所处的位置，何尝不是自己现在的位置？
自己现在就是尧太组与毛志龙中间的棋子，是尧太组与毛志龙对弈的手段。就像毛志龙胁迫李达渊一下，尧太组一样能够胁迫自己。
尉迟家、苏栀清……这是自己的软肋。
“但我不是李达渊！”
秦臻捏紧了拳头，低声喃语。
就在这时，一股淡香飘来，似是兰花又似月季。
紧跟着，花无名的声音响起，“尉迟宇，我不开心。”
秦臻转头看向这比自己矮不少的少年，“你不开心什么？”
“你不是说他只是替罪羊吗？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毛志龙，可为什么他要死，死的却不是毛志龙？”花无名抬起头，质问地看着他，“难道就因为毛志龙是江南总督？”
秦臻倒是没想到花无名会突然质问自己，略微沉吟片刻，回答道：“对，就因为他是江南总督，所以死的是李达渊。”
花无名听此，低头垂眸。
秦臻则缓声解释，“江南总督，朝廷正二品官员，与三大柱国平级。而李达渊算什么，一个六品的水军校尉而已，又如何比得上江南总督？”
说道这里，他似乎忽然明白了花无名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莫不是以为现实会像话本之中所写，正义必将得到伸张，邪恶的人必定会受到惩罚吧？”他看着对方，问道。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花无名闻言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盯着秦臻。
难道不应该是这么样吗？
一瞬间，这句话触动了秦臻的心。
是啊，本来应该就是这样。
可是，天下之事哪里有非黑即白的事！
他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尉迟宇，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见秦臻久久无法回答，花无名笑了笑，转身离去。
看着少年郎的背影，秦臻心中五味杂陈，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开口说道：“就应该是这样。好人应该有好报，恶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原本的样子！”
花无名闻言站住身子，转身看向秦臻，说道：“尉迟宇，那你能做到吗？你是江南钦差又是皇帝驸马，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那你能做到如此吗？”
自己能做到吗？
秦臻扪心自问。
“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而为，以自己的方式捍卫它。”秦臻目光坚毅，认真的回答。
花无名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