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午后,叶卿舞一直觉得很可惜,因为直觉告诉她,那个由慕非,温言和陆展联手做出来的蛋糕,一定很漂亮,而且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一个,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虽然知道了慕非的生日,但是她并不认为那个蛋糕上会写着“慕非,生日快乐”,因为陆展还有可能为了哄她高兴,温言是绝对不会为了“情敌”洗手做蛋糕的,那不科学,所以,可惜的心情,愈发浓烈了……
“还在想那个蛋糕么?”陆展放慢了速度,等到走在最后的叶卿舞,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叶卿舞轻轻应了一声,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小,又点了点头,“那个蛋糕肯定是很漂亮的,毕竟……毕竟离开了这儿,回到那个充满了争斗和算计的城市,他们两个之间,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和平,而我在他们之间,也再没有真实的情绪出现了。”叶卿舞看着走在前面推着行李的两个男人:慕非略高一点,纯黑色的正式西装剪裁得体,将他的好身材展露得淋漓尽致,一举一动风度翩翩,有一种中世界欧洲的高贵典雅;温言喜欢穿白色的休闲西装,配一件淡粉色的衬衫,领口绣着不同样的花朵,今天是蓝色妖姬,他的步履总是很轻松,透着一种不羁和掩藏在温文尔雅下的淡淡野性,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放电。如果他们是伙伴,那么真的是要配的上“谁与争锋”这四个字,可惜,他们是对手……
“小舞,有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世界不存在长久的强强联合,但是强强争霸,真的会让你一直看到老。行兵布阵,明枪暗箭,花招不断,让你看个痛快。所以,这么想想的话,他们两个如果真的和谐了,是不是生活就少了很多美好?”陆展轻笑着压低了声音安慰着叶卿舞,“至于你,其实,做你最想要做的事情,不勉强就不会抱怨,也不会想要放弃,更不会有负面情绪,就好像是那座蓝河中心,在你手里散发的光,多么漂亮。”
“最想要做的事情……”叶卿舞回望了一眼风景如画的江南,面前是机场候机大厅的玻璃门,门里门外,两重风景。她安静的站了很久,陆展就陪着她,不动也不说话,直到她笑起来,转过身,大踏步走进候机大厅,将心心念念十九年的风景,关在了身后。
在没有踏入江南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最后葬在这里的,可是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她满心惦记的却都是沧澜市的那些让她烦透了的事儿,比如:叶氏集团最近的财政状况,《Paradise》的销量,蓝河中心最近的盈利情况和设计部的发展状况……如果不是刚刚的回望,她都不曾注意到,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眷恋着这个地方。
沧澜市,才是她的根。
“所以,爱,是一定要离开些距离,才能看得到的。”陆展温暖的笑着牵起叶卿舞的手,带着她向前走去,“永远都不要勉强自己,因为你永远都勉强不了自己,你的心,比你的理智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一个可敬的对手,一个可靠的朋友,前者太多了,后者只有你一个,似乎不很平衡,不过,幸好,还有你。”叶卿舞抬起头,看着暮色中陆展的侧脸,她忽然觉得,不是所有的真相都一定要知道才是最安全的,每个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无论多么亲近,还是要给人一点距离才能够相处愉快。
“小舞,似乎有话对我说?”陆展推了推眼镜,对叶卿舞温柔笑道。
“嗯,是有话想对你说。”叶卿舞回握住陆展的手,偏头俏皮一笑,“我决定了,相信你,不再问,不再怀疑,你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一定也不会。对手太多了,我需要末日光,让我休息。”
“末日光,一直都会为你亮着一盏灯,就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以前,现在,还有未来。”陆展收敛起大部分的笑意,只留下淡淡的一层,均匀的洒在脸上,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遇见,他告诉她——“末日光会开在你一转身就可以看见的地方,24小时不打烊,我会一直在,在你身后,安静的守望,陪伴。”
叶卿舞安静的笑了,没有再多说话。真心话,陆展的回答,让她失望了,但是并不意外,所以她选择了原谅。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有他的原则,就好像慕非的肚子里有一个秘密,但是他答应了自己的爷爷不能说一样。做最好的希望,所有人没有说出来的事情,都是好的;做最坏的打算,如果隐瞒的都是坏的,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可以从容的应对。这些,都是爷爷教过她的。
“喂喂,你们走的还是真是够慢的,机场这么多人,要是走散了,难不成要我们广播找人吗?”尹航抱着一口袋薯片,咔嚓咔嚓咬着,不经意间瞅见叶卿舞和陆展握在一起的手,给办完了行李托运手续,正往这边走来的温言递了个眼神。
这个眼神递得实在是太明显了,陆展和叶卿舞一并都看到了,他们两个相视一笑,松开了手,迎上了温言。
“我说阿展,你的原则呢?你的下限呢?你好意思么?我和慕非帮你托运行李办登记手续,是因为在四个人当中,只有你在这个时候最适合出现在卿舞面前,并且给予她她想要的安慰,我们可没有那么大方,直接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你说,是不是啊,慕非?”温言随口调侃着,挑眉看一眼办好登记手续走了过来的慕非,他脸上那种谦逊而彬彬有礼的微笑,让温言的心打了个哆嗦,赶紧的补道,“慕非,你可听清楚了,我这可是再帮你维护权益,你可别拆我……”
慕非显然是不打算让温言把话说完,毕竟他并没有打算顺着温言的意,所以他人还没走过来的时候,话就先说了出来“对于卿舞小姐和陆展先生之间的事情,我倒是觉得牵手并不过分,兄妹间的小亲昵,看起来很温馨。”慕非将登机牌发给每个人,最后要递给叶卿舞的那个,却被他收在了手里,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温少爷不用解释太多,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卿舞小姐和陆展先生相识已经有多年的时间,末日光对于卿舞小姐的意义也是非凡,他们之间的情谊,是兄妹还是闺蜜,或者是什么更深一层次的关系,那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平行线可以无限靠近却不能相交,这是卿舞小姐说过的话,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做到。”慕非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叶卿舞,她的眼瞳从之前的复杂混乱,到现在恢复了清澈透亮,他很满意,这才是他的卿舞小姐,永远都冷静淡然,就算是会被情绪影响,但当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她的心不会软,手更不会抖。
“啧啧,胆子真大,居然敢在我的面前公然秀恩爱,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温家二少爷?慕非你信不信我回去就带着温氏集团灭了你们叶家?”温言夸张的演着纨绔恶少的形象,叶卿舞忍不住最先抿嘴一笑,几个人亦是哈哈一乐,是时候离开江南的安逸了,顺便,沧澜市里的布置,是时候开始运作了。
“卿舞,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小叶子和织梦者的远走高飞,一定很浪漫。”站在舷梯前,温言按住了叶卿舞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询问,最后一遍,语气总带着些恳求和忧伤在里面。
“习惯了江湖的腥风血雨,让我改行织布种田,我还真的做不来了。”叶卿舞转过头对上温言的眼睛,笑,“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能决定自己的底线,温言,我和你之前的底线,都系在另一个次元。”
“好。”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温言看了一眼走到叶卿舞身后的慕非,抬步先上了舷梯。
“其实,卿舞小姐可以不这么残忍。”慕非感慨道。
“不想给自己留后路,因为害怕功亏一篑,感情,终究是个碍事儿的东西。”叶卿舞冷声笑笑,没有最后看一眼江南。
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夜间的飞机很安静,在座椅上的睡眠很浅,叶卿舞知道慕非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睡得舒服了,可是一觉醒来,她还是觉得疲倦而且心浮气躁。
“是近乡情怯么?”慕非将叶卿舞的手掌包裹在自己的手心。
“我想,并不是……”叶卿舞看着窗外越来越接近的地面,心头那抹不安的情绪愈发浓重,她看了一眼温言,温言没有表情,只是安静的回望她。
“卿舞,自己选择的路,我们,谁都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