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盛满温水的浴缸里，嗅着迷迭香的浅味，随性拨弄着玫瑰花瓣，听着三角钢琴优雅的流音，是肖邦的降B小调夜曲。叶卿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将一整天的紧张精神释放氤氲的水汽里，暖黄的灯光中，清丽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符合年龄的表情。
静谧的夜，沉沉的黑暗，一个人的四角空间，温暖的灯光，总是让她肆无忌惮的舒展开去。
“慕非？”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的叶卿舞站在旋转楼梯上，看着客厅里三角钢琴前的人，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作为叶卿舞小姐的私人助理，了解并牢记您的喜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如果刚才的琴声让您得到了更好的放松，那便是我至高无上的荣幸了。”慕非抬起头，对叶卿舞温柔一笑，再低头，肖邦的升F大调夜曲娓娓而来。
叶卿舞走下楼梯，把手里的毛巾递给迎上来的念夏，走到钢琴边，轻轻合着拍子点着手指。慕非望着叶卿舞，忽然想起了四个字叫做出水芙蓉，于是手指轻转，一曲渐弱一曲渐强，从肖邦到了贝多芬。
“月光？那么就来试试四手联弹吧。”叶卿舞手指上的节奏一顿，慕非往右边轻挪，叶卿舞愣了愣，也没有太在意，绕过慕非的后背，坐到了他的左边。起手，莫名的契合让叶卿舞差一点忘记了下一个音符是什么，她仅凭本能按着琴键，目光落在慕非的身上。她不能够说服自己说这只是他的钢琴技巧，音乐给予人心灵上的犀照不是技巧能够做到的。或者说，她不愿意承认的，是两个人之间的貌似与生俱来的默契。
“请专心，卿舞小姐。”慕非的手跨到她的音域，轻轻按在她的手指上，完成了她即将漏掉的小节。
叶卿舞不语，目光微微拢起在眸子里，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佳境渐入。慕非挑起唇角，有意的让出主调，温柔的配合让整首曲子更加自然灵动。月华似轻烟薄纱笼起一双璧人，乐曲终了，她把手收回膝盖上，看着再熟悉不过的琴键，第一次感觉到这是一种享受，而不是生活的本能。叶卿舞偏头看着慕非，浅浅一笑，“如此，晚安。”
“如此，好梦。”慕非点点头，目送叶卿舞脚步轻快的上楼，听闻一声门响，才收回目光。谢过了念夏要帮忙的好意，他亲自擦拭过钢琴，合上琴盖，起身关掉客厅里的主灯，最后看了一眼归于安静的三角钢琴，转身上楼，经过叶卿舞的房门，他驻足。
原来，她的心里，隐藏了那么多不能说的秘密。
回到自己的房间，慕非关门落锁，却没有习惯性的开灯。忽的，黑暗被一点火光划破，随后淡淡的烟雾弥散开去，压力在呼吸间一点一点剥离。吸烟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他也并不喜欢，不过，偶尔的麻醉，还是必要的。
“看来，晚上不那么容易入睡了。”一丝苦笑泛起在唇边。
慕非不知道，失眠的，不止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