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在这个环境中并没有自己在意的人或者事物,所以义无反顾,所以自私任性,所以可以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所以可以一切为了自己着想,所以可以只做和自己有利的事情……但是,当一个人或者一个事物占据了心脏的哪怕一个角落,以上说的一切,都要大打折扣。这样的折扣,很容易致命。
“这是怎么回事?”叶卿舞坐在车上,按住了徐朗并没有让他开车,外面的闪光灯不断,拍打玻璃的声响和极快语速的询问此起彼伏,叶卿舞没有半点的恐惧和退让,她从后视镜中看着慕非,她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一直低着头沉默,身上的气息很低沉很稳,她能够感觉到他并不想说话,但是她想要知道事实的真相,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
“如果你不说话的话,那就当你是默认,我会怎么处理,你比我清楚,所以,徐朗,开车。”叶卿舞松开了按着徐朗肩膀的手,靠回后座上从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陆展,随手点开了节奏大师,入阵曲,开始。
当一座城墙只为了阻挡所有自由渴望当一份信仰再不能抵抗遍地战乱饥荒兰陵撩乱茫天地离人忘无畏孤冢葬只怕苍生殇夜未央天未亮我在幸存的沙场只盼望此生再奔向思念的脸庞泪未干心未凉是什么依然在滚烫入阵曲伴我无悔的狂妄声音不大,但是似乎每一个字都唱给某个人听,太强烈的感情往往是伤,阿信的声音,在这里,有一点沙哑。
当一份真相只手能隐藏直到人们遗忘写一页莽撞我们的篇章曾经如此辉煌丹青千秋酿一醉解愁肠无悔少年枉只愿壮志狂夜未央天未亮我在幸存的沙场只盼望此生再奔向思念的脸庞泪未干心未凉是什么依然在滚烫入阵曲伴我无悔的狂妄什么是真相?这个问题似乎是可以商量的。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叫做真相,但是善意的谎言似乎也可以被称为真相。陆展曾经说过,真正的真相就是别人肚子里的,不想告诉你的事情。
车子发动起来,慕非还是没有说话,承认或者是解释,半个字都没有,甚至于叶卿舞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心烦意乱,她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不想掩饰,手指点击着屏幕,因为太用力而有指甲敲击在屏幕上的声音,嗒嗒嗒,发泄着她的愤怒。
“叶卿舞。”慕非终于出声,却一反常态,称呼的变化让叶卿舞脊背僵硬,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身边总是微微欠身笑着的男人,可以有这么强的气场,震慑到让她想要低头臣服。
“你叫我什么?”就算是硬撑,也要保持住叶氏集团千金大小姐的尊严,叶卿舞将节奏大师关上,陆展的信息在三分钟前发来,事情并没有她希望的那么好,不过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叶家大宅和温家别墅都已经被围了,同时叶家和温家也出动了各自的安保队伍在不伤害任何一方的情况下进行阻拦,于是现在的状况就是两方的对峙;温言已经强行突破包围圈回到了温家大宅,但是据萧何的情报,里面的气氛并不好,温歌似乎是早就在客厅等着他了,估摸着这兄弟俩要好好促膝长谈一番;沈家那边气氛很是压抑,沈默已经让颜落请了律师上门,大有不把谣言的传播源干掉不罢休的架势;至于叶卿舞的沉默和不悦,仿佛是一勺热油,直接的浇上熊熊烈火,一时间“叶氏千金黯然自伤”“叶卿舞怒不可遏”“叶卿舞扬言要与沈甜争夺所有权”的话题蹭蹭蹭的窜上热门话题榜。
事情不妙。这是叶卿舞现在唯一的想法。
“呵呵。”冰冷的笑声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传来,慕非忽然抬起了头,看着紧皱眉头,抿紧嘴唇的叶卿舞,挑起了一边的嘴角。
忘不记原不谅愤恨无疆肃不清除不尽魑魅魍魉幼无粮民无房谁在分赃千年后你我都仍被豢养夜未央天未亮我在幸存的沙场只盼望此生再奔向思念的脸庞泪未干心未凉是什么依然在滚烫入阵曲四面楚歌谁独唱夜已央天已亮白昼隐没了星光像我们都终将葬身历史的洪荒当世人都遗忘我血液曾为谁滚烫入阵曲伴我无悔的狂妄入阵去只因恨铁不成钢“只因恨铁不成钢”,慕非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十分清晰,脸上的笑意也是愈发的邪魅,他转过头,盯住叶卿舞的眼睛,冷声道,“如果不想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你最好是保持你现在的行为,闭上你的嘴,其他的都交给我来解决。”
“凭什么?你最好是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才是叶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兴许是慕非的强硬态度激发了叶卿舞心底里的叛逆,抑或是太过于亲近所以变得愈加任性,再或者是因为强迫入耳的流言蜚语,叶卿舞拔高了声调,怒不可遏的瞪着慕非,攥紧手机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呵。”慕非冷笑,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刀剑闪着寒光,抵上了徐朗的下巴,“蓝河中心的后门,你知道怎么走,也知道如果不按照我的意思办,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等着你,顺便,你别忘了自己的老板,究竟是谁,记着,叶宗正,可还活着。”
叶宗正这三个字就好像是兜头的一盆冷水,浇的叶卿舞冷的彻头彻尾。慕非对于她的影响太大了,居然可以让她开始口不择言,这不是十九岁的她,反倒像是还不懂事儿的孩童,这样的自己还怎么立足于这个充满了算计的世界?所有的情绪都好像是因为慕非的这一句话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开始明白慕非说的做的都是目前来讲正确的,流言止于智者,但是公关不能不做,沉默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被说成是默认,而后再怎么解释都是欲盖弥彰,效果都是相反……自己的冷静呢?淡定呢?叶卿舞看着那一把匕首,抬起手,覆盖在慕非的手背上,轻声道歉。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让你生气,请你原谅。徐朗,掉头回叶家大宅,通知云影和叶氏集团公司公关部准备公关活动……”
“不必了,就你现在这个能力,叶氏集团早晚会毁在你的手上。”慕非的语气不但冰冷,而且嘲讽,他甩开叶卿舞的手,匕首的利刃蹭过叶卿舞的手背,划开一道小口。一条血线,艳丽而现。
“你……”叶卿舞愣住,手背上的刺痛她已经顾不得了,她挪动身子紧紧盯住慕非的眼睛,不可置信和突然来袭的脆弱让她不能够保持淡淡的微笑。她不能相信,这个每天微笑着对她说早安,温柔的为她做早餐,细致的打理好所有的工作,贴心的照顾她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无论她是否需要的男人,会有一天露出这样嫌弃她的表情,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语。一瞬间,委屈涌上眼眶,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
徐朗将一切都听在耳朵里,看在眼里,却只能沉默不语,任性是一种本能,与生俱来,可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但是不会消失。他的任性,只坚持过几秒种,因为忠诚,对于恩人,对于爱人,都高过于那些他根本就无法插手的事情。服从,是对于他来说,最应该做的事情。
僻静的小路上,引擎的声音格外突兀,蓝河中心的偏门,压开了一条缝,似乎是在刻意的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第一件事情,你要开车回去,让念夏准备好该准备的一切,等候卿舞小姐回家。第二件事情,把卿舞小姐的私人车辆开出来,两个小时之后,在这里接卿舞小姐,送去温家。”慕非将情绪明显抵触,但是挣扎无效的叶卿舞扯出车子,强行抱在怀里,对徐朗吩咐,而后眼睛眯起危险的信号,笑道,“徐朗,既然心里什么都明白,就不要自作主张的好心办坏事,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我知道,你……”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多嘴。”慕非说罢,抱着叶卿舞转身就进了蓝河中心的偏门,留下徐朗,狠狠的一跺脚之后,上车关门,一路尘埃。
昏暗的走廊,是叶卿舞并不熟悉的地方,她亲自监督蓝河中心建设,却从来都不记得哪儿跑出来这么一个地方。她自知自己抵抗不过慕非,索性省点力气,安静的窝在慕非的怀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想要记下来然后逃走么?卿卿,你觉得我会做那么蠢的事情?”慕非把叶卿舞的动作看在眼里,嗤笑一声。
“如果你只会用这一个办法让我屈服,那么我告诉你,当我有一天足够强大,我会把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统统加倍换给你。”叶卿舞咬着牙冷声道。
“是吗?那我等着这一天。而现在,在你还不够用强大的时候,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听话……”说着,慕非将叶卿舞抱进了一个房间,诺大的床上,只有两个人,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