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儿听到男人的声音,眼神一亮:“阿辞!”
一双风情万种的狭长凤眼,不是楚辞又是谁?楚辞看到阮婉儿,凤眼眯起,笑道:“婉儿,我等你好久了。”
阮婉儿一向只看得到自己的眼眸中竟然多了楚辞的身影,她几乎算得上痴迷地看着楚辞,点点头,笑说:“我知道。”
两人相视而笑。
楚辞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对耳环,放到阮婉儿眼前,道:“婉儿,这是我千挑万选才从碧玉斋选出来的,你看看你戴上合适吗?”
阮婉儿惊喜地接过耳环,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楚辞的眼光自然是顶好的,只见耳环是白玉打造而成,呈水滴状,水滴好似马上要滴下来似的,栩栩如生。这一对耳环,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却透出些许矜贵。
虽然过去武安侯府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可比起楚府来还是差了些,毕竟楚府和太后连着一脉,府中更是殷厚。所以就算是楚辞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件物什,过去的武安侯府也不一定能和他有一样档次的物什。
阮婉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耳朵上朴素的耳环摘下,自从武安侯府被抄,她在青楼里苟且偷生,身上带的首饰早就变卖了,现在也只能带些便宜的首饰。例如阮婉儿耳朵上现在戴的是几枚铜钱买来的一对杏花耳环,耳环的边边角角已经褪色了。
阮婉儿已经摘下了一只杏花耳环,她把杏花耳环捏在手里,要去摘下另一只事,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在楚辞眼里是不是很狼狈?她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楚辞,但她并没有在楚辞的眼神里看到嘲笑,只是看到了笑意,但那绝对不是嘲笑,而是带着点点宠溺。
阮婉儿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手指都软了,本来捏在手指里的一对水滴耳环还有摘下的一只杏花耳环从指缝间掉落,阮婉儿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一对贵重的耳环就这么要粉碎了。
楚辞很轻松地伸出手接过三只耳环,轻声:“别害怕,我已经接住了。”说着,他在阮婉儿面前摊开手掌。
阮婉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雪白手掌里两枚水滴状的耳饰,以及一枚破旧的耳饰,她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不敢伸手去拿过那枚破旧的耳饰。
这时,楚辞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往前走了一步,抬手解下了阮婉儿耳朵上剩下的一枚耳饰。
龙涎香的味道一刹那侵占了阮婉儿的鼻息,让她有些恍惚。
“好了。”温柔的声音让阮婉儿清醒了些。
阮婉儿小声道:“谢谢阿辞。”
楚辞微笑,眼底的神色却看不甚清。
阮婉儿自己小心翼翼戴上了那两枚耳环,可纯净的水滴状耳饰在阮婉儿耳上却不是很合适,看起来有一种违和感。
耳饰带着矜贵,这或许和往日武安侯未被抄时的阮婉儿还能搭上边,可在如今的阮婉儿身上,有一种局促感。可以说是耳饰的光芒能掩盖阮婉儿自身的光芒,让阮婉儿显得更加灰头土脸。
“好看吗?”阮婉儿摸了摸耳饰,期待地问道。
“自然是好看的,婉儿戴什么都好看。”楚辞依旧微笑道。
阮婉儿羞涩低头,却在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楚辞的手,发现楚辞还捏着从她耳上取下的一双破旧的杏花耳环。
她连忙去抓楚辞的手,想把耳环从他手中拿过来,可楚辞的手往后一缩,躲开了阮婉儿的触碰。
阮婉儿脸上的羞涩与笑意瞬间消失了,楚辞看到了阮婉儿的神色,立刻解释道:“你能把这对耳环送给我吗?
“为什么?”阮婉儿不解。
“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好睹物思人。”楚辞一贯温柔地语气加上他那温柔地眼神,真真称得上是温柔乡了,而现在的阮婉儿几乎也要沉溺在这温柔乡了。
只见楚辞拿出方才的袋子,把杏花耳环小心翼翼装了进去,一副珍视的模样。
阮婉儿一瞧楚辞丝毫不嫌弃自己那破旧的杏花耳环,内心立刻充满了感动,她从自己衣袋内抽出一块竹帛递给了楚辞,她轻声道:“这时摄政王府的地形图,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已经记录在上面了。”
在不远处隐匿在黑暗中的阮软听到了阮婉儿的话,骤然看向身旁的许鹤宁,大大的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还带着些疑问。
许鹤宁做了个接着看的手势,没有说话,阮软便顺着他手势的方向看去。
他们自阮婉儿从摄政王府出来就跟着了,一直跟到这儿。而原本跟在阮婉儿身后的轻舟就在许鹤宁和阮软的斜对角,也已经看见了他们,他疑惑,难不成主子不放心他自己来查探,所以才跟来的?可过去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啊。
但轻舟仔细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阮软,直觉告诉他是阮软的原因,因为在他印象中,主子的所有破例都是因为阮姑娘。
想到这儿,他也不再多虑了,抬头看阮婉儿和楚辞的状况。
楚辞打开竹帛,大致浏览了一下,心中默默有了考量,而阮婉儿则看着楚辞的脸色,她知道,对现下的她来说,楚辞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
“谢谢婉儿,待我办完了事,就迎你入府。”楚辞摸了摸阮婉儿的脸。
阮婉儿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不要食言啊。
“当然。”楚辞语气中的笃定任谁听了都会十分安心。
“那……你能给我什么信物吗?”阮婉儿又问道。
轻舟看得几乎要笑出声来了,表面上阮婉儿对楚辞痴迷得很,实则阮婉儿还是留有一分清醒在心中,而这一分清醒一直是她自保的关键。
楚辞显然没有想到阮婉儿能说出这种话,吃惊得愣了一瞬,但随即赶紧调整了状态,道:“自然是可以的。”说着他拿出楚府的腰牌要递给阮婉儿。
阮婉儿摇了摇头,一脸羞涩和信任,道:“我不需要这么重要的信物,我只是想要你腰上的那块玉佩。”
轻舟看得不由得笑了,不管阮婉儿是真傻还是装傻,这阮婉儿果真不可小觑,她竟然说不要那么重要的信物?她怕是知道楚府的腰牌没有多大说服力,但楚辞腰间那枚玉佩可以说是十分重要了,自楚辞出声就带在身上,可以说只要看见这枚玉佩,就和见了楚辞一样。
这次,楚辞犹豫了,他在斟酌值不值得把这一枚玉佩给阮婉儿,来换取摄政王府的布局图和一颗随时都有可能坏掉的棋子。
阮婉儿看楚辞的神色也在斟酌,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她在赌,赌楚辞的态度。若是楚辞拿不出来信物,那么她无论如何都要另寻他路了。
“好啊。”过了一会儿,楚辞才伸手把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了阮婉儿。
阮婉儿抿嘴一笑:“我就知道阿辞是最好的了。”
楚辞看着阮婉儿平和的笑容,心里竟然有点发毛,他勉强笑了笑:“走!婉儿,我送你回府。”
“不必了,阿辞。”阮婉儿细声道:“这么近,我一个人就够了。”
“好,那你一个人注意一点,不要让自己受伤。”楚辞千叮咛万嘱咐,好似对阮婉儿已经爱到了骨子里。
阮婉儿挥挥手,笑着点头。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久别重逢却又即将分离的苦命鸳鸯,只不过那怪异的气氛显得如此僵化。
楚辞一转身,面上的笑意褪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刚才那个情话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地应付阮婉儿的楚辞。
阮婉儿掂量了掂量自己手中的玉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下她可以安心地过自己该有的生活了。
这般想着,阮婉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耳环,心情别提有多轻松了。
眼看着事情完成了,阮软着急地去扯许鹤宁的袖子,生怕错过了什么。但许鹤宁揽过阮软的肩,在她耳畔轻声道:“时候未到,这次只是跟着来看看,还不到处置她的时候。”
许鹤宁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阮软的耳畔,阮软感觉有些痒痒,向后躲了躲,许鹤宁却没有注意到阮软的小心思,抬头继续看。
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阮软却感觉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一直跳,而耳畔沾染过温热气息的地方有些酥酥麻麻的。
就在阮婉儿心情轻快地往回走时,抬头看到了一个人,愣在了原地,不敢动了。
她有些迟疑道:“兄长?”
只见路的尽头,阮奕黑着一张脸站在那儿,他道:“婉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阮婉儿有些慌乱,只得傻笑着想要逃避阮奕的问题:“我心情有些郁闷,想来散散步。”
“是吗?”阮奕一步步靠近阮婉儿。
阮婉儿心虚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阮奕的眼神从阮婉儿脸上移到她的脚上,上下打量着她,阮婉儿穿着黑色斗篷,与夜色融为一体,一看就不是不来散步的,而阮奕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阮婉儿耳朵上的那对水滴状耳环上,他眯起了眼睛:“婉儿,这对耳环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