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贺州回答道。
楚山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扯出一段模糊的记忆,他蹙了蹙眉,道:“我知道了,你姑且住在楚府吧,等你会试过后再行商议。”说着他把玉佩递给贺州。
贺州收回玉佩,作揖:“多谢楚大人。”
“贺公子,随小人来。”一个小厮把贺州领了下去。
楚辞和贺州擦肩而过,有些疑惑,待贺州走了之后问:“父亲,方才那是?”
“一个远房亲戚罢了。”楚山摆了摆手,示意贺州并不重要,随后叮嘱道:“你是第一次担任主考官,全天下的学子都看着你,要万分注意不要出了差错。”
“儿子晓得。”
“对了,给凝儿相看的人家有着落了吗?”楚凝刚及笄,楚家人就赶着趟子要给她选夫婿了。
楚辞犹豫了一下,道:“依儿子看,李太傅之子李昀挺适合,只不过李昀现在在摄政王手下,而且……”他没在说下去,但他知道楚山肯定知道他要说什么,李家站在摄政王那边,定是不能轻易结亲。
“如果合适,就去李德那里试试口风。”楚山却是出乎楚辞的意料,顿了一顿,意味深长道:“说不定还能拉拢一下那个老家伙呢。”
这厢,小厮已经领着贺州到了西苑,他还特意叮嘱贺州:“东苑里住着夫人还有小姐,你可别走差了路,否则老爷可绕不了你。”
“那楚少爷住在哪里啊?”贺州状似无意道。
小厮没有注意到贺州幽深的眼神,回答道:“住在东苑。”
走了半刻钟,小厮领着贺州到了一个房间,道:“这间空着,你住这儿吧。”
“多谢。”贺州冲着小厮点头道谢。
小厮也躬了躬身,离开了。
贺州推开门,进了房间,把自己背的行李放到了房间,很快又出去了。
楚山还在大堂中,只不过楚凝不知何时蹭到了他身边,撒娇道:“父亲,你就让我出去嘛。”楚凝已经被楚山勒令禁止出府,怕她又惹了什么难办的烂摊子。
“楚大人。”贺州的声音传来,听来温和。
楚山蹙眉:“不是让人带你去住处了吗?”
“是,只不过我想出府去买些笔墨,跟您来说一声。”贺州彬彬有礼。
“去吧,出府不必向我报备。”楚山有些不耐烦。
“他是谁啊?”楚凝打量着贺州,心中给了他一个穷酸书生的评价。
“一个远房亲戚。”楚山平平淡淡道。
“哦。”楚凝眼珠子一转,“那我和他一起出去行吧?”
“荒唐!”
已经踏出门的贺州听到楚山道:“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怎么能与外男出行,坏了你的名声,看你怎么嫁人!”
“父亲……”楚凝被楚山一说,眼眶很快盈满了泪水。
贺州微微一笑,转头瞧了一眼楚凝,楚凝恰好对上贺州带笑的眼眸,有些不自在地移开。
贺州没有多事,离开了。
此时的摄政王府则陷入了吵闹之中,侍女尖叫道:“走水了!快!”
谢舟则躺在躺椅上悠闲自在地看着一众侍女和小厮救火,孙叔站在他身边,只觉做得好,摄政王竟然敢伤害他家殿下,这不过是一个小教训。
许鹤宁一听走水了,马上赶来了。
“摄政王殿下来了。”谢舟挑衅道,“本殿身负重伤,不能行礼,请殿下见谅。”
许鹤宁看了一眼已经灭了火的院子,被烧得一塌糊涂,不过幸亏本来是个空屋,没有什么损失。
许鹤宁微微一笑:“轻舟。”
“属下在。”轻舟立刻拱手。
“把烧掉的东西给记上一记,想必二殿下这么有礼的人,定会补上这损失。”
“这火是自己燃烧起来的,关本殿什么事?本殿不赔偿。”谢舟冷哼一声。
“那好说。”许鹤宁道,“那就列好单子让使一齐带回离国,让离国的皇上来赔偿。”
谢舟一听这话,磨了磨牙,道:“本殿知道了,不就是赔偿吗?本殿有的是银子。”
偷鸡不成蚀把米,谢舟心情更郁闷了。不过他想了想,道:“这里烧毁了,本殿住哪儿?”
轻舟上前一步,低声道:“除了那个偏僻的小屋,现下只有姑娘邻近的院子是空着的了。”
谢舟耳朵灵,自然听到了这句话,眼中立刻带上了笑意。
这厢阮软风风火火赶到了:“走水了?哪儿走水了?”阮软本来在自己的院子里用早膳,一听走水,不顾春溪的阻拦,非要来凑个热闹。
阮软走得急,又没刹住车,撞上了许鹤宁的背,许鹤宁拎着她的后衣领拎到了自己身边,淡声道:“好好走路。”
阮软吐了吐舌头,探头看着烧毁的院子,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摇椅上的谢舟,她疑惑道:“你是怎么了?”
谢舟一看阮软来了,立刻皱着脸哎呦哎呦地叫:“本殿被烧伤了,快要疼死了!”
“啊……”阮软一听,赶紧要上前看看情况,毕竟朋友一场,总不能让谢舟自生自灭吧。
她刚要上前去,许鹤宁就提住了她的后衣领:“你去添什么乱?二殿下受伤了,你是太医吗?”
说的也是。阮软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她一脸真诚道:“阿宁说得对,我不是太医,我让人给你叫太医。”
孙叔第一次见到阮软,看着阮软的容貌,有些惊艳,怪不得能让他家殿下倾心。他没见过阮软没有长开的样子,不然一定会感叹自家殿下眼瞎了。
但当他看到阮软拉住许鹤宁衣角的手,一眼就能看出她对许鹤宁的依赖性。
他看了一眼谢舟,暗自摇了摇头。
谢舟被气个半死,这黄毛丫头怎么什么都听许鹤宁这家伙的,是不是被许鹤宁下了什么蛊啊?
不过他眼珠一转,笑着道:“本殿要搬到你院子隔壁了,你开心吗?”语罢,他还挑衅地瞥了一眼许鹤宁。
阮软不知为何却有些心虚,因为她甚少在自己的院子里住,都是在许鹤宁的院子里。
她扯出了一个笑,点点头:“开心,自然开心极了。”
“既然如此,二殿下就搬到那个院子里吧。”许鹤宁略过谢舟挑衅的眼神,道:“时候不早了,本王去上朝,你快去用膳。”他看向阮软,目光落在了她犹带着饭粒的嘴角上。
阮软看到他投来的奇怪眼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摸到了一颗饭粒。
许鹤宁却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头:“邋遢。”
看着许鹤宁飘然而去的背影,阮软愣了一会儿,脸色爆红。
谢舟看到这一幕,酸溜溜道:“喂!”
“什么?”阮软回过神,回头看谢舟。
“本殿光临,你得尽尽地主之谊吧?”谢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向阮软,“本殿和你一起去用膳。”
“哦,好。”阮软没有拒绝,只是奇怪道:“你不是受伤了吗?”
谢舟从鼻子发出哼的一声,鄙夷道:“本殿又没伤着腿。”
“那你方才还叫得这么欢,跟街上的小狗似的。”阮软嘀咕道。
孙叔听到阮软的话,蓦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谢舟,把殿下比作狗,殿下不会杀了这个姑娘吧,可不能啊……
谁知他家那向来残暴的殿下竟然还微微笑了笑,下手快狠准地揉乱了阮软的头发。
“你才跟本殿养的那只狗一模一样。”
到了阮软的院子,春溪早已翘首以盼,看到了谢舟,她吓得腿一抖。
因为谢舟除了对着阮软时眉眼带笑,对待其他人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那双凶狠的眼睛让人瞧来心中一紧。
“这位是离国的二殿下。”阮软介绍道。
“参见二殿下。”春溪有些害怕地行了礼。
阮软看到春溪这么害怕,疑惑看向谢舟,只见谢舟眉眼弯弯,看起来甚是和煦。
春溪抬眼一瞧,方才恶狠狠的眼睛此刻弯得跟柳叶一样,看起来让人心里暖洋洋的,春溪瞬间瞪大了眼睛。
谢舟抬步就要走进院子里,春溪赶紧拦住,对着阮软道:“姑娘,外男不能入您的院子啊!这有损您的闺誉。”
“无妨。”
阮软摆摆手,她向来不喜欢这些约束人的玩意儿,也从未学过。语罢,阮软率先进了院子。
谢舟跟在她身后,路过春溪时,轻笑一声,低声道:“本殿养了一只狗,若是你这丫鬟不得力,就着本殿那只狗取代了你罢。”
春溪霎时脸色惨白如石灰。
谢舟吓唬完春溪,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当天晚上,有人突破了摄政王府的防御,冲进了摄政王府。
所有暗卫瞬间进入戒备,但怕惊扰阮软,便悄无声息地搜查。
一个黑衣人跌跌撞撞地进了阮软隔壁的院子,这正是谢舟居住的院子。
此刻,院子灯已经全部熄灭,只留了一盏小小的蜡烛,微弱的光照着谢舟的侧脸。
“我们如何递信出去?”孙叔压低了声音,询问谢舟。
“本殿的衣物已经全部被烧了,明日去采购衣物。”谢舟看着自己身上的里衣,随意道。
“老奴明白了。”孙叔立刻接道,“明日老奴便去为您采购衣物。”
这时,细碎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谢舟和孙叔对视一眼,谢舟伸手掐灭了仅剩的一盏灯。
黑衣人跌跌撞撞推开屋门,进来之后赶紧关上门,可是他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靠着门缓缓滑了下来,最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一抬头,感觉脖子一凉,身体瞬间僵直,他哑着嗓子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