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元年,新帝登基,一时间朝堂腥风血雨,因新帝年幼,所以一直拥护新帝也就是五皇子的四皇子被封为摄政王辅佐新帝。
原本,先帝驾崩前,分为二皇子与五皇子两派,二皇子斗败后,被流放边疆,而二皇子麾下的武安侯则被斩杀,武安侯膝下有两女一子,武安侯之子被充作奴隶,两女则被卖入青楼。
可谁曾想,这摄政王大手一挥,竟然把武安侯膝下的两女一子都给保了下来。
皇帝尚且年幼,朝政大权都在摄政王手中,自然无人有异议。众人纷纷猜测,这武安侯与摄政王有何干系。
“快走,停着干什么?还要老娘抬着你进去吗?”一个涂脂抹粉的妇人猛地推了一下她面前的一个瘦小的女孩。
瘦小的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听到呵斥,缓缓抬起头,看到了“养春楼”三个字,浓郁的脂粉气息从打开的门缝中扑面而来,阮软咳嗽了两下。
她双目无神地从门缝中注视着屋内酒肉池林的景象,依然不作动作。
妇人着实不耐烦了,她一巴掌拍到了阮软的瘦骨嶙峋的背上,阮软一下子扑到了地上,冰冷的雪淹没了她黝黑细小的胳膊,石子划伤了她手腕。
她的眼中却没有一滴泪水,依旧空洞。
只听妇人拔高后尖锐的声音:“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侯爷府里万千宠爱的小姐吗?现在的你不过是青楼里的破烂货。”
阮软的眼珠转了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被妇人一把薅着领子提起来,妇人不屑地瞥过阮软的沾了灰的圆鼓鼓的脸颊,撇了撇嘴:“还长得这么丑。”
语罢她翻了个白眼,拉着阮软的领子要把她拎进屋内。
阮软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她扒拉着妇人的手,想要逃脱妇人的桎梏,可妇人显然是干惯了粗活,手下力气不减分毫。
就在阮软要窒息之际,浩浩荡荡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刹那,纷乱的世界好似都变得寂静了,只余下清晰的马蹄声,声声入耳。
那妇人拎着阮软,如同拎着畜生一样,转过身看着一群身着盔甲的军队,愣住了,缓缓松开了手,阮软再次掉进了雪地中,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艰难地抬头看,只见冷肃的将士排成两排,而领头的许鹤宁在这寒冷的冬天只穿了一件轻飘飘的白袍,与这雪色融为一体。
许鹤宁淡漠的眼神从她身上飘过,停留在妇人身上,开口道:“凌迟吧。”
妇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瞪大了眼睛。她如同失了魂魄般,腿软了下来,在两个侍抓住她时,她好似才恍然惊醒,她哭喊着说:“贵人饶命啊!饶命!”泪水冲刷了她脸上惨白的粉,使得她的面容惨不忍睹。
也不知是怎地,许是怕死,妇人竟然挣脱了两个侍从的钳制,跑到了许鹤宁面前,跪了下去,眼看着双手要拽着许鹤宁的衣角,许鹤宁轻轻勾了勾手指,妇人脖子间闪过一道血丝,还未说出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张着嘴就倒在了雪地中。
许鹤宁不再把眼神停留在这儿,转身离去。
阮软呆呆地看着白衣少年驾马离去,而方才擒住那妇人的两个侍从早已吓得满面惨白,跪在地下深深低着头。
轻舟利落地挥下手,又出来两人,将两个侍从就地斩杀。
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了雪,刺得人心发慌。阮软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那血,似是被吓到了。
轻舟对她一礼:“失礼了。”语罢,他将阮软打横扛起,上了马。
轻舟穿着盔甲,硌得阮软肚子疼,她喃喃道:“疼……”
习武之人多是耳聪目明,即便阮软发出的声音连气音也算不上,但轻舟还是听见了阮软的声音,他有些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办。
“我来。”许鹤宁不知何时来到了轻舟身旁。
所有人只有许鹤宁没有穿盔甲,轻舟依言将肩上的女孩递给许鹤宁,许鹤宁看起来都瘦弱的身体却十分有力,他稳稳托住了阮软的身体,将她揽在了怀中。
“走。”许鹤宁手指敲了敲马儿的头,马儿好似通人性,闻言便走了起来。
阮软只觉得自己窝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她费力地睁开眼,却只看到许鹤宁线条流畅的下颌。
连续个日夜的惊吓与劳累使得阮软再也坚持不下来,眼皮耷拉下来,陷入了昏睡。
“你多大了?”许鹤宁冷若碎玉的声音终究没有传到阮软耳中。
阮软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那白衣少年早已不见。
屋内灯火通明,侍女候在一旁,看到她醒了,一人走上前来询问她身体的状况,另一人则匆匆出了门去汇报。
听了侍女的汇报,轻舟看向许鹤宁,低声问:“您要不要去瞧瞧?”
许鹤宁落在书上的目光没有移动,淡淡道:“不去了。”
轻舟用眼神示意侍女退下。
侍女垂下眼睫,躬身退下了。
“主子,刚接到一个消息。”轻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属下听闻武安侯说要保下的女儿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
许鹤宁没有说话,轻舟接着说:“他临死前说只保一双儿女,这里面并不包括现在您救下的姑娘。您说也奇怪,这武安侯怎么单单不想保这个女儿呢?”
许鹤宁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扯了扯嘴角:“那老东西要求倒不少,那便去寻。”
“那昨日保下的那个小姑娘……”轻舟小心翼翼道。
“自生自灭吧。”许鹤宁又低下头去看书了。
对于这个结果,轻舟丝毫不觉意外。自家主子,想来狠辣薄情,对于毫不相干的人从来不会费任何功夫。
侍女自许鹤宁的书房出去以后,眼中的嘲讽与不屑一览无余,她就知道,主子怎么可能会带那么丑的女子入府呢?到最后也不过是不闻不问啊。